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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十六年冬,京城。
寒风呼啸,夹杂着冰冷的雪片打在脸上,苏瑶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因为还有千倍万倍、更加刺骨剜心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
一年前,她还是太师府上娇生惯养的千金四小姐,靖王府高高在上的王妃。
吃的是珍馐美味,穿的是蚕丝云锦,住的是金屋玉床……
转眼间,好似做了一场梦,如街头老鼠般人人喊打。
“啪!”
脸颊传来一阵疼痛,接着,一股恶臭钻进鼻孔。
摸了摸,是臭鸡蛋。
顺着掷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群七八岁的孩子,见自己在看他们,一个个不害怕,反而做着鬼脸。
这时,一个妇人出来找孩子,看了她一眼,好像看见了什么肮脏的垃圾一样,一边拉着孩子往回走,嘴里一边训斥:“以后离这种人远一些,也不怕沾上晦气!”
苏瑶擦了擦脸上的鸡蛋液,裹紧了身上仅剩的一件披风,蹒跚着往前走。
她记得城外不远处有座荒废的破庙,那里应该能挡些风雪吧。
吱嘎,吱嘎——
身后传来马车的声音。
苏瑶往路边让了让,想等着马车过去,谁知道它却在自己面前停下来。
抬起头,正好车帘从里面掀开,露出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四妹妹,我听人说在这里看见你了,就想着来见你最后一面,幸好你还没走远。”
苏瑶冷冷地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面容,不禁一笑:“三姐姐看见了,可还满意?”
虽然她现在落魄得连乞丐都不如,可一笑还是有种拨云见日般的绚烂。
苏雅绞了绞手里的帕子,忍着心里仅剩的那点嫉妒,一如从前般温柔善解人意:“四妹妹,我是来谢谢你的成全。”
苏瑶有些不解,自己如今都已成了丧家之犬,还有什么能成全她的呢?
没等想出头绪,后背突然传来钻心的疼痛,接着,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她低头看向胸前,单薄破烂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衣裳,被鲜血染红,寸余长乌黑的箭头穿破她胸膛,上面似乎还带着热气……
一道身影从眼前略过,消失在厚重的车帘后面。
接着,便是含着满腔担心的温柔话语:“雅儿,你没事吧?你怎么会遇见她?你生性单纯善良,以后离这种恶毒的女人远一些,幸好本宫及时赶到,不然你岂不是要吃亏?这回好了,她以后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她单纯,善良?自己恶毒?
呵!
呵呵呵!
就是她。
在自己马上就要成为靖王妃的时候,装作一副热心的样子来劝自己。
说太子如何俊朗,如何温柔,又说靖王如何狠厉残忍。
说太子如何倾心自己,只是碍于皇上无法向自己表明心意。
又说靖王有原本钟情的女子,自己嫁过去不过是冲喜的王妃。靖王一旦醒来,靖王府就不会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可笑的是,被屎糊住脑袋的自己竟然信了!
身为靖王妃却吃里扒外,帮外人拿到靖王府的布防图以及兵符后,他们又给自己扣上一顶水性杨花、谋害忠良的帽子,如丧家之犬一般被赶出京城!
到如今,他们连一个乞丐都不放过!
苏瑶痛苦地捂着胸口跌坐在雪地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她恨啊,恨亲人的薄情寡义,恨那人的甜言蜜语,更恨自己有眼无珠!
就算死了,又有何脸面去见早早去了的姨娘,还有姐姐……
“哈哈哈,你个蠢货!你真以为殿下会看上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货不成?你跟你娘、你姐一样,你们都是贱货!呸!”
“苏瑶!本宫忍你很久了!每次看见你,本宫都忍不住的恶心!回去恨不得沐浴三天三夜!凭你,也配站在本宫面前?做梦去吧!”
“苏瑶!你个大逆不道的畜生!苏家没有你这样丢人的女儿!你滚!滚得越远越好!”
“孟子有约守妇道,苏家有女唤阿瑶。不知廉耻堂上闹,红杏出墙弄风骚。朝三暮四模样翘,残花败柳没,人,要……”
谩骂声,耻笑声离自己越来越远,一点点被白雪吞噬。
又是一阵马蹄声,又是一个身影。
苏瑶苦笑,来看热闹的人还真是多啊。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一双硕大的脚出现在自己面前,白底皂靴,墨色暗纹衣摆,苏瑶想看看来人是谁,可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忽然,身子腾空,被人抱起,她终于看清了。
原来是他,靖王身边的第一侍卫。
她一直不理解,一个侍卫怎么会有那种骇人的气魄,就连那双深邃的眸子,自己都不敢直视。
从前自己只是见过他几面,他总不会来为自己收尸的吧。
对了,自己做了那么多对不起靖王府的事,他一定是来报仇的。是啊,就算将自己千刀万剐凌迟了也不解靖王的心头恨吧。
算了,反正自己都要死了,凌迟也感受不到疼痛了,就这样吧,如果有来世……
*
“姨娘!姐姐!你们别不要瑶瑶!瑶瑶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娘……姐姐……”
“小姐!小姐!你醒醒!”
素月见小姐脸色青白,手臂挥舞,嘴里不停地喊着已逝的姨娘和二小姐,有些担心地问:“素云,我们要不要再去老夫人那求求情,请人过来看看,小姐会不会中邪了?”
素云瞪了一眼素月,拿着打湿的帕子替小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呵斥道:“别乱说!小姐只不过是梦魇了!等身子养好了,自然也就好了!”
说完,生怕素月出去乱说,又不放心的嘱咐道:“别人问起来,就说小姐好多了,再休息几日就能下床了!”
素月也知道轻重,刚才不过是关心则乱,自打小姐三日前落水被救回来后,每天不停地胡言乱语,可任凭她们怎么唤,就是不肯睁开眼睛。
苏瑶眼睁睁地看着姨娘和姐姐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身影,心一慌,眼睛忽然睁开。
本来还在替小姐擦拭额头的素云,冷不丁看见小姐双眼空洞直直地看着上方,吓得差点扔掉手里的帕子。
“素云?”
视线轻移,又看向旁边,
“素月?”
“小姐?你醒了?”素云见小姐唤她,高兴得差点流出眼泪。
“小姐!您真的醒了!”素月也跟着惊喜出声。
“小姐,您醒来就好,醒来就好,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您可不能再做傻事了!”素云想起小姐奄奄一息的模样就忍不住哽咽。
“对对,咱们一起想办法,大不了咱们跟她鱼死网破!”素月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过了好一会儿,苏瑶才在两个丫鬟的哭诉中确定一件事:自己重生了!
第2章 谁也别想好过
两日前,苏瑶嫡出的兄长犯了些事,为了摆平对方,嫡母亲自把她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刘大人,做第十八房小妾,自己宁死不屈,于是想不开投河了。
再醒来便是今日。
苏瑶垂下眼帘,遮盖住眼中的神色:如果没记错,三日后便是赐婚圣旨。
她不好过,别人也休想过得痛快!想起自己前世欠的那个人,敛起眼中神色。
安抚好两个丫鬟,苏瑶起身走到书案旁,提起笔,行云流水般写了半张书信,折好,递给素云,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素云脸色惨白,话有些说不利索:“小姐!你,你,万一……”
苏瑶摆摆手,刚刚病愈后的脸色还有些不好,但神情一片严肃,不容拒绝:“就按我说的去做!”
在素云的眼里,小姐一直都娇娇软软的,很少有眼神这么可怕的时候,来不及多想,拿着信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素云挥退了屋里的人,包括素月,附在苏瑶耳边轻声道:“小姐,”
苏瑶点点头:“嗯,伺候我穿衣吧,随便找个借口去跟母亲说我要出去一趟。”
素云有些担心,想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前些日子苏瑶落水,差点弄出人命,大夫人阮氏也有些后怕,所以也没为难,很痛快地答应了。
京城茶楼一间隐秘的屋子,年过五旬大腹便便的刘大人望着坐在对面,差点成了自己小妾的女子,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液。
苏瑶无视他的眼神,帷帽下樱唇轻启:“刘大人,有什么话请说吧。”
刘大人淫笑一声:“苏四小姐,没想到你竟是个狠的,让本官去威胁太师?你以为本官傻吗?”
苏瑶白皙纤细的手指把玩着茶盏,并没有喝:“刘大人如果不敢,为何要约我出来?”
刘大人捋了捋胡须:“我这么做了,有什么好处?”
苏瑶微笑:“我信上不是说了么,银子五五分,另外我再送给您一个保命的消息。”
刘大人猥琐的眼睛眯了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苏瑶:“是真是假后日圣旨一下你便知道了。”
刘大人挑挑眉,肥胖的身子后仰,瘫坐在椅子里:“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等圣旨下了再去找太师岂不是更好?有你的亲笔信,银子可就是我自己的了。”
苏瑶轻笑出声:“刘大人以为圣旨已下,我是靖王妃的事板上钉钉,到时候,我祖父会信你?就算信了,他能把我怎么样?难道会舍得靖王妃之位?现在去正好,为防出差错,我祖父一定舍得花钱消灾。”
刘大人想了想,又问:“那你说的保我命的消息可是真的?”
苏瑶垂下浓密的睫毛,点点头。
这事她并没有诳他。
前几日,她嫡出的兄长跟刘大人就是因为怡红院的一个姑娘结下的梁子。
大概年底,刘大人正喜滋滋地等着纳进门的时候,却传出那个姑娘是太子看上的,刘大人因此丢了官,死在被流放的路上。
说起来,他也算为苏启顶了雷。
这辈子,她还等着看太子跟苏家狗咬狗呢。
苏瑶:“刘大人命中犯白虎,最好远离命中带木之人,具体的,事成之后我会告诉你。”
……
从茶楼出来,苏瑶随意买了点针线便回府了。
刘大人动作很迅速,第二日傍晚,素云紧紧抱着衣袖一脸紧张地进来。
苏瑶忽地一笑:“看你,紧张什么,事情办妥了?”
素云又看了一遍屋里屋外,确定没外人,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摞厚厚的银票,还有一封信。
苏瑶看也没看,淡声道:“把我写的那封信烧掉,银票放好。另外,把这个再交给刘大人,告诉他,银货两讫,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素云点点头,拿过那张歪歪扭扭写了几行字的纸,问:“小姐,您这么干,被太师知道了……”
苏瑶不在意地摆摆手:“放心吧,这点银子对祖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以后,咱们银子会更多呢。”
素云暗暗咂舌,小姐这一次联合刘大人用她自己的名声威胁了太师足足五万两银子,还一脸轻松。真看不出来,一向两袖清风的太师这么富有!
这一日,一向爱赖床的苏瑶早早起来,指挥着素云素月将东西整理了一下。
素月还纳闷,小姐好端端的怎么收拾起东西来了?只有素云明白,小姐说的那件事恐怕要发生了,她有些心慌。
临近午时的时候,院里忽然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贺喜声:“哎呦,恭喜四小姐,贺喜四小姐,老爷让奴婢来请你去前院接旨呢!”
一个肥头大耳的婆子,腿脚利索地跑过来,生怕被人抢了先,顾不得喘匀呼气,就倒豆子似的说着。
苏瑶微笑着看向素云,主仆俩你知我知。
素云见小姐一副淡然的样子,心里也跟着安定了些。连忙帮小姐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
苏瑶她看着镜中娇艳无比的自己,有时候,她还真挺感激那个善于钻研的祖父的,虽然是庶女,却不从不在吃穿上亏待她。
好吃好穿地供着她,把她养得金尊玉贵的,可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出了院子,太阳似乎更毒了,晒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素云连忙撑了一把伞,挡住烈日。
苏瑶被养得性子娇,怕冷惧热,性子偏又天生慢吞吞的,等她到前院到的时候,苏家上下人都已经到全了。
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祖父,神色如常地跪了下去。
宣旨太监见人齐了,捏着他尖细的嗓子宣读起来。
前世,她听得云里雾里,除了最后一句话,一个字都没记住。
这一世,她却听得尤为认真,每个字都深深记在心里。
忽然,她在大家的注视中直挺挺地跌坐在地,抬起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伤心欲绝:“祖父……”
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受到巨大惊吓的样子。
大夫人嘴角冷笑:小贱蹄子,当初我让你嫁给刘大人你还不乐意,这回你高兴了!
苏太师双手负后,居高临下地站在苏瑶的面前。
苏瑶抬起头,有些感谢他替自己遮挡住强烈的阳光。
苏太师点点头,语气破天荒地有些慈蔼:“圣旨已下,一切都已成定局。我知你心中所想,只是有些东西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妄想也没用。这阵子就不要出门了,好好准备。皇上担心靖王的身体,一个月后便会迎娶你过门。”
苏瑶一愣,前世自己只顾着伤心,并没有听出祖父话里的意思。
如今再听,分明是知道些什么。
她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的苏雅。
见她果然期待地看着自己,好像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一样。
原来,上辈子祖父便知道太子的打算了吧。
或者说,这是他跟太子一早算计好的。舍了她一个庶女,换来一个从龙之功和一个太子妃的位置。
怎么看都是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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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自己重活一世才明白。
苏瑶乖巧地点点头,眼看旁边宣旨公公就要离开,她连忙道:“祖父!您可知道几日前,孙女为何落水?”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宣旨的公公。
刚刚他就发现,这太师府的四小姐好看是好看,可身子骨着实弱了些,心里还在想着,这么送到靖王府,没准还熬不过那位,她就先香消玉殒了。
原来这里还有隐情?
公公也不着急走了,这事可是关系到皇家声誉,虽然靖王是异姓王,但那也是身份贵重,可不能让人糊弄了去。
最起码,表面上不能丢了皇家的脸面。
苏太师见公公不走,也不好开口撵人,用眼神警告了苏瑶一眼:“你胡说什么!前两日不是你自己在河边乘凉,不小心踩了青苔滑下去的?休要怪旁人!”
公公了然,原来这位小姐是想借此机会栽赃陷害。
哎,果然是庶女,眼皮子浅,心胸也狭窄。
幸亏是嫁去靖王府,这要是去了旁人家,岂不是害了人家?
公公刚这么想,就见苏瑶用力地磕了一个响头,那声音听得他一个奴才都忍不住心一颤。
只见原本白皙饱满的额头上顿时红紫,隐隐有血丝渗出来,高声呼喊:“祖父!孙女落水是小,欺君之罪却不敢隐瞒啊!祖父明鉴!”
第3章 关于嫁妆
“欺君?”
果然,公公一听,立马挺直了腰背,怀疑地看向苏太师。
苏合胡子抖了抖,对公公笑着说:“让公公笑话了,这孩子前两日落水受了凉,脑子烧糊涂了!”
“祖父!瑶儿没有生病!不信,可以请郎中来看!”苏瑶见公公有些意动,连忙道。
公公清了清嗓子:“太师,欺君之罪可是开不得玩笑,您还是慎重些,问清楚才是。”
然后转头看向苏瑶,声音尖细:“你说说,谁欺君?又是如何欺君?”
苏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嫡母。
大夫人脸色一变,没来得及让人去捂住她的嘴,就听苏瑶已经开了口:“回祖父的话,靖王乃大晋第一战神王爷,战功赫赫,皇上器重有加!按理说,孙女这等蒲柳之姿,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王爷的,但皇恩浩荡,承蒙皇上厚爱,孙女本应感恩戴恩。奈何,孙女福薄,早已许配人家,所以,孙女是万万不敢接这个圣旨啊!”
“已经许配了人家?!”公公不可思议地拔高嗓子,“太师,当初皇上为靖王选妃时,您可是口口声声……”
“公公,公公!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你待老夫好好问问!”
苏合连忙安抚好公公,用眼神示意儿子将公公带下去喝茶。
然后自己带着众人回了厅内。
大夫人刚迈进屋一只脚,另一只还在外面,一只茶碗就在她面前摔得四分五裂,溅起的碎片差点划伤了她手,没等她开口,就听一声暴怒:“都是你干的好事!”
大夫人不敢辩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被茶盏的碎片划破了,也不敢吭声,只能咬着牙死死忍着。
苏合指着儿媳的鼻子大骂:“你眼皮子就那么浅,我告诉过你多少次,瑶儿的婚事我自有主张!你可倒好,一个区区三品官的小妾之位就让你红了眼!眼皮子浅的玩意儿!”
大夫人也觉得冤枉,没人跟她说起这些事,她怎么会知道?
何况,要不是启儿落了把柄在刘大人手里,自己又何必上杆子去丢人?
更何况,之前她也张罗给那小贱蹄子找人家,他们不是也没拦着?
不过这些话她都不敢说,只能狠狠地瞪苏瑶一眼,将苦水咽下。
老夫人看了一眼众人,安抚着:“好了,老大家的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庶女及笄了,当嫡母的不给张罗婚事,传出去也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如今还是想想怎么跟公公交代吧。”
说着,也瞪了一眼苏瑶。
苏瑶垂下眸子,嘴角微微勾起。
她知道,如果眼神能杀人,自己现在恐怕只剩骨头了。不过这些她都不在乎,她要的还在后面呢。
苏合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跟我进来!”
抬腿去了里面的书房。
“是,祖父。”苏瑶双手捧着圣旨,目不斜视地从大家眼前走过。
苏瑶一进来,苏合不觉一愣,从前他就知道这个孙女长得好,却没想到病过一场后,更加惹人怜爱。
只见一直精心打扮的苏瑶,或许是因为病中的缘故,头上只戴了一根素银簪子,粉黛未施,一袭天青色素衣,行动间如碧波荡漾。眉宇间又带了些许愁容,简直比西子还胜出几分。
哪怕养育了她十五年的苏太师,见到这样的孙女,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后悔:如果把她送给皇上,那……
苏瑶见祖父眼中有布满了算计,双手将明黄的圣旨又往上托了托。
苏合这才反应过来,皱眉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苏瑶抬起头,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祖父英明,孙女什么都瞒不过您。”
“哼!”苏合冷哼一声。
自己浸淫官场几十载,岂能看不出她的小把戏?
苏瑶也没想在祖父面前掩饰,索性直说来意:“孙女想问问关于嫁妆的事。”
前世,苏合为了面子上好看,确实给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田庄地契,各种铺子,看起来风光极了。
可当她真正接手时才发现,庄子里都是些贫瘠不产粮的田地,年年收成不好不说,还要往里倒搭银子。
那些铺子更不用说了,从掌柜到伙计,都是祖母的人,他们说什么是什么,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到头来,自己不但分文没有,还不得已打起了靖王府的主意。
这辈子,可不能任由他们糊弄了。
苏合冷笑,果然眼皮子浅,只认钱财。
不过,贪财的人最好打发。
他捋着花白的胡子想了想,道:“按照惯例,庶女出嫁,公中一般出三千两银子,嫡女一万。不过你是皇上赐婚,又是嫁入王府,当然不能跟别人一样。这样,回头我跟你祖母说说,你的嫁妆比对着嫡女,也一万两。”
果然,苏瑶听到这,欣喜地福了福身子:“孙女谢祖父抬爱。”
苏合见她识时务,心中也颇为满意,刚高兴没两瞬,就听苏瑶又软糯地开口:“祖父,您也知道,瑶儿这些年只知道吃喝玩乐,根本就不懂得掌家事宜。所以,孙女想,嫁妆里的那些田庄铺子就省了吧,否则到孙女手里也糟蹋了。”
苏合挑眉,不要更好,他还省下了呢。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苏瑶又说:“要不这样,祖父都折合成银子给孙女吧,孙女就喜欢钱,懒得管那些庄子啊铺子的。”
苏合气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而苏瑶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最后,苏合考虑到外面还有个公公等着,只要咬着牙点头。
“谢谢祖父,祖父您真好!”苏瑶撒娇般说道。
要是平时,苏合倒是觉得她可爱极了,可现在看来,简直没有比她再碍眼的了。
当苏合以为这事就算完了时,苏瑶又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苏合忽然觉着一股热浪冲上头顶,险些没晕过去,咬着牙问:“你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
苏瑶咬咬唇,小身子抖了抖,似乎很害怕:“祖父,孙女听说靖王殿下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万一他醒过来,知道孙女跟人议过亲,还是做妾,您说他到时会不会迁怒祖父您啊……”
苏合气的牙齿咯咯作响,盯了她半晌,努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靖王府的聘礼,都算在你的嫁妆内!”
苏瑶感动得眼泪汪汪,一把嗓音又甜又腻:“谢谢祖父厚爱。可是,祖父,俗话说空口无凭,您……能不能给孙女个定心丸?”
苏合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身子似乎都晃了晃,苏瑶都好像没看见一样。
最后,苏瑶乐呵呵地将祖父亲手写下的承诺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一会儿别乱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是,孙女一切都听祖父的。”苏瑶乖巧地答应。
苏合冷哼一声,强忍着怒气出门,苏瑶紧随其后。
“公公,真是对不住,让您久等了!”苏合又是从前那般温和儒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公公看了一眼后面的苏瑶,问:“事情可是弄清楚了?”
“弄清楚了,弄清楚了!”
苏合赶忙道:“这孩子,这几日中了暑热,脑子不大清楚。她母亲说的是苏莹,是二房的长女,她听差了!”
“真是这样?”公公吊着嗓子问。
苏瑶接到祖父的眼神,袅袅娜娜上前:“回公公,祖父说的都是真的。都怪民女头昏意识也不大清醒,这才误会了母亲。从今日起,自罚反省十日。”
“嗯,既如此,那咱家就回去复命了!苏太师,恭喜啊!”
送走了公公,苏合终于忍不住瘫坐在椅子上。
第4章 抱着大公鸡拜堂
苏瑶喜滋滋地回到云香苑后,坐在榻上摆弄着银票,还有祖父写的承诺,心里盘算着这一趟一共收获了多少银子。
不加上靖王府的聘礼,应该得有三万两了吧。
正高兴呢,转头便看见两个愁眉苦脸的丫鬟,她忍不住一笑:“你看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不替你们小姐我感到高兴吗?”
素月性子活泼,心里想什么说什么:“小姐!您怎么还有闲心数银子啊?奴婢听说,那靖王杀人不眨眼,眼大如铜铃,嘴大如盆,平日都是靠喝人血啖人肉为生……”
苏瑶忍不住扶额,想起上一世见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那个人,问:“怎么?你见过?”
素月哽住,摇摇头:“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
苏瑶浅笑:“是啊,都是道听途说罢了,当不得真。放心吧,靖王长得很好看,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
说完便有些害羞地垂下了头。
素云不解:“小姐,您见过?”
苏瑶一愣,点点头,神秘一笑:“梦见过!”
素云:……
素月:……
见两个丫鬟还是担心,苏瑶牵着两人的手,笃定地说:“放心吧,无论如何,靖王府都会比太师府自在!”
素云素月见小姐很满意这门亲事,心中更加苦涩。
如果不是在苏家过得艰难,不是日日担心大夫人会把她当做玩意儿送出去,又怎会对一个“活死人”抱有希望呢?
两个丫鬟暗暗发誓:拼了命也要保护好小姐!
安抚好了两个丫鬟,苏瑶忽然想起来那个二姐,估计快来了吧。
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情搭理她,先让她着急一阵子。
于是大手一挥,云香苑大门紧闭,拒不接待来客。
“小姐,三小姐刚走,算上这次,这两日已经来了四次了。”素云端着一碗燕窝进来。
苏瑶垂着眸,浓密的睫毛轻微颤动,葱白的指尖轻轻从发黄的书页上划过,脸颊映着夕阳,樱唇轻启:“不见!”
素云素月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她们也不喜欢三小姐。
三小姐是嫡女,平日里最看不上自家小姐,每次见了都恨不得把脸仰到天上去。
谁知道她又憋着什么坏主意。
不见最好!
因为是冲喜,礼部那边不敢耽搁,三书六聘一系列流程下来,很是顺利。
素云素月看着自家小姐面前满满一匣子的银票,足足十万两!
着实愣了好久才缓过神。
素云问:“小姐,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要奴婢说,那些铺子田庄才是钱生钱的活物呢!”
苏瑶盖上紫檀木雕花装满银票的匣子,看了一眼同样一脸困惑的素月,嘟起粉唇:“哼!你们以为祖父祖母会给我什么好的好铺子吗?这些年,他们也没教过我如何管家,更何况,那些掌柜的可都是他们的人。那些东西明面上是给我,实则说不上进了谁的口袋呢!还不如现在,银子握在咱们自己手里,以后是想置地还是开铺子,都是咱们说的算!”
素云素月恍然大悟,纷纷夸赞:“还是小姐最聪明!”
苏瑶得意地晃晃小脑袋:“那当然!”
尽管苏合因为心疼银子生了一场大病,苏瑶还是如期地出嫁了。
八月初八,诸事皆宜,靖王大婚。
迎亲队伍从靖王府出发,浩浩荡荡。
为首的一匹高头大马上,一男子昂首挺胸,一身红色锦服,从背面一看,还以为是新郎官。
等看到前面才发现,男子怀里赫然抱着一只大公鸡!
原来,靖王重伤昏迷,没办法亲自迎亲。
也不知道谁想了这么个主意,还说自古以来就有这种习俗。
苏瑶坐在自己的闺房中,听着旁边素月愤愤不平。
抬起玉指,轻轻地扶了扶头上的发鬓,浑不在意地道:“好了,我都没觉得委屈,你生哪门子的气?这不挺好吗,总比什么都没有强,难道你还能指望把一个床都起不来的病人抬过来?”
“小姐,我,”素月低低的唤了一声声音哽咽。
苏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素云道:“去把头冠拿来吧,时辰差不多了。”
“奴婢去!”
素月生怕自己忍不住掉下眼泪,扫了小姐的兴,主动出去。
素云拿起胭脂,替小姐补妆,轻声细语:“小姐,素月也是担心你,您别跟她计较。”
苏瑶冲着铜镜中的她轻笑:“我知道,你们都是担心我。不过,以后咱们到了王府,你要经常提点着些素月,她性子不比你稳重,咱们初来乍到,别落了人把柄。”
素云:“嗯,奴婢晓得了。”
梳妆完毕,迎亲的队伍已经等着了,因为靖王身份特殊,很多该有的礼节能省则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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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本该热闹的云香苑,此时也一片安静,除了满院子的红绸,跟平时并无二样。
哪怕性子稳重的素云也忍不住叹了一句:“平日里见她们一个个的来得勤快,怎就今天一个人影没有!”
苏瑶毫不在意,苏家的兄弟姐妹众多,要说真心对待自己的,除了一母同胞的姐姐外,也就那一个人了。
只不过,他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盖头下的她浅浅一笑:“来也是看热闹的,到时候你又生气。”
素云素月一想,确实如此,索性打起精神,昂首挺胸的扶着小姐上花轿,不是有那么多人看不起她们吗?
她们偏要高高兴兴的出嫁,以后更要好好的活着!
苏瑶是被苏启背着出的太师府。
出了府门站定,大红的盖头下忽然出现一双硕大的皂靴。
“颜大人!”苏启朝着那个抱着大公鸡的男子客气地作揖打招呼。
并没有像旁人家兄长那样,嘱咐爱护自己妹妹如何如何,反而有一种带着恐惧的小心。
对方微微颔首,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也不像一个喜气洋洋的新郎官。
哦,也对,他确实不是新郎官,今天的新郎官是他怀里的那只大公鸡。
苏瑶垂眸看着那双硕大的脚,或许因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黑色缎面的靴子上竟用银线绣了祥云。
她一时有些恍惚。
第5章 “活死人”夫君
苏瑶盯着眼前的双脚发愣。
忽然想起上一世,也不知道这位颜大人最后是怎么惩罚自己。
鞭尸?挫骨扬灰?挂城门示众?
想想,苏瑶身上不禁一股恶寒,顾不得旁的,小手麻利地抢过公鸡抱在怀里,脚步飞快钻进花轿。
动作迅速地看得素云素月都傻了眼。
苏启尴尬的笑笑:“呵呵,四妹妹这是着急了。”
颜识没说话,看看空下来的手,微微皱眉,翻身上马。
苏瑶一上花轿,就嫌弃地将那只大公鸡扔到一旁。
忽然想起什么,掀开盖头偷偷看了一眼,果然还是上一世那只大公鸡:羽毛鲜亮,大红冠子威风凛凛的大公鸡,除了一双眼睛滴溜溜瞪地溜圆,浑身竟然老老实实,一动不动。
更有趣的是,公鸡的屁股上还戴了一个类似女人的月事带!上面竟还绣着精致的刺绣!
玩心大起,苏瑶伸出那只涂了蔻丹,显得异常耀眼的玉指,轻轻戳了戳公鸡,换来的是公鸡怒目而视,却依然不能动弹分毫。
看它敢怒不能动的样子,苏瑶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素月跟素云正一脸紧张地跟在轿子旁,忽然听见花轿内传来一声娇笑,吓得连忙四周查看,见周围锣鼓震天,并没有人看过来,这才稍稍放心。
素月身子轻轻歪向花轿,小声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苏瑶这才想起来自己如今还在花轿里,连忙放下盖头,正襟危坐:“无事。”
素月素云对看一眼,这才放心。
别人没听见,可前面骑着高头大马,代替靖王来迎亲的颜识,武艺超群,耳力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那声娇笑,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
看来她还挺满意这门亲事。
颜识忍不住想。
下花轿,拜堂,成亲……
苏瑶抱着那只大公鸡完成所有流程,最后入洞房时,嬷嬷将公鸡抱走,她竟还生了一丝不舍之心,怎么也是陪自己坐了两次花轿的大公鸡,便出声唤道:“嬷嬷!”
杜嬷嬷是靖王的乳母,掌管靖王府内院诸事,她听见刚刚进门的王妃唤她,福了福身子,神情严肃,不苟言笑,态度不卑不亢:“王妃,老奴在。您有什么吩咐?”
不知道为何,苏瑶见她严肃认真的样子,自己柔软的身子也忍不住用了些力气,努力坐直,犹豫一下才问出口:“那个,我想问问,这只公鸡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杜嬷嬷一愣,似乎没想到王妃一开口问的是这话。
不过,王妃年纪小,模样好,说话的声音也甜糯糯的,一向严肃惯了的杜嬷嬷再开口,不自觉地就软了两分:“回王妃的话,这只公鸡要送到后院由专门的人喂养,直至它寿终。”
苏瑶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再怎么说也是跟自己拜过两回堂了,万一转眼送去厨房熬成鸡汤之类的,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岂不是等于吃了自己的夫君?
杜嬷嬷见王妃明显地放松下来,虽然不明白原因,却也没深想,见王妃没什么吩咐了,才抱着公鸡下去。
这会儿屋里没外人,素云悄声问:“小姐,您可是饿了?”
苏瑶转头疑惑地看她,这才发现身边的两个傻丫头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可自己的小心思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索性摇摇头:“没什么,你们伺候我梳洗吧。”
虽然外面宾客还没散去,兴致正高。
但她知道,寻常人不会那么没眼力见的来闹洞房。
想起内室躺着的那个人,苏瑶有些拘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他,不如先去沐个浴,放松一下再说。
梳洗过后,卸去了沉重的嫁衣,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洗过澡,整个人都轻松了,苏瑶轻轻挥了挥手,对身边的两个丫鬟道:“你们就在外面吧,我自己进去。”
内室的门被推开,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素云素月不放心,刚要抬脚,还是被苏瑶的眼神制止了。
小儿手臂粗的龙凤喜烛烧得正旺,八月的夜晚,已经有些微微凉,雕花精致的窗子虚虚地掩着,微风进来,喜烛上的火焰跟着跳动两下,又恢复如常。
所有都跟印象中一模一样。
整间屋子很大,也很空旷。
靠近里面是一张做工精致的架子床,旁边是一架画着仕女图的屏风。
屏风后面,应该是浴房。
然后是衣柜,长几等常见家具,除此之外,就是窗棂下那张罗汉床了。
所有的家具都是用上等的黄花梨制成,古朴而典雅。
这里是长宁院,按规矩是靖王妃的主院。
靖王有自己单独的院子,云晖院。
前世,过了今晚,明日一早,靖王就会被人抬回云晖院。
可这一世,既然自己决定好好照顾他,那就不能将他一个人扔在那里。
心中打定主意,苏瑶抬步慢慢走向那张雕刻精美的架子床旁,一瞬不瞬地看着笔直躺在床上的男人。
她轻轻在床边坐下,上一世,因为心中害怕,再加上另有打算,所以只匆匆看过一眼就再也没靠近过。
这一次,她要将眼前的人深深印在心里。
他的额头很宽阔,发髻处隐隐带着一点美人尖,眉毛浓密,斜飞入鬓,眼窝深邃,眼线狭长,典型的双凤眼。
就算他双眸紧闭,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态,不愧是少年成名的战神。
再往下,鼻梁从眉间开始隆起,如山峰一般,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锋利。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人的鼻梁竟然也能锋利如此。
接下来便是毫无血色的双唇,不是那种白,而是透漏着一种诡异的黑色。
下颌线棱角分明流畅,整张脸如刀削般精致。
重活一次,她才发现眼前的人有多看好看,一时忍不住忍不住多看了一会。
心里想着:万一他哪日醒来了,自己可就不敢再这么肆无忌惮地欣赏了。再想想上辈子浪费了一整年看美人的机会,忽然有些心疼。
虽然,上辈子自己死时,他还没醒过来。
可这辈子她都重生了,谁知道他会不会也不一样了呢?
第6章 美人有催眠的作用
苏瑶喜欢他的长相,就跟喜欢所有好看的衣裳首饰一样,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
他的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
苏瑶以为,他身上的一切都应该跟他的脸一样,完美无瑕。
却不想,他的手却有些粗糙了。
皮肤皴裂,颜色黯淡无光,手指虽然修长,但骨节有些突出,也不知是常年习武所致,还是战场上恶劣的环境所致,每根手指都微微有些弯曲,似乎伸不平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
总之,不符合她的审美。
苏瑶只粗粗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剩下的,都掩盖在大红喜被之下,她不好意思掀起来看,上一世,因为心里存着别的念头,从始至终,她都没动过一根手指伺候他。
苏瑶又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似乎是在跟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聊天,声音柔软:“我知道,如果你现在意识清醒,是万般看不上我这种出身的。可是没办法,一是圣明难为。二嘛,这是我欠你的。所以啊,在你没醒来之前,我会悉心照料你的,不求你报答,只希望等你醒来那日,会给我一些体面,哪怕是休书也成,我不会耽误你的。所以,你自己也要坚强点,要不然,我们只能这么耗一辈子了……”
屋内烛影摇曳,外面凉风习习。
靖王府西面,一处守卫森严的院子,平日里,很少有人出入。
此时,一间窗户上,却透出来一丝光亮。
屋内,一个身高体长宽肩窄腰的男子背对着门,面朝书架而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中拿着一本兵书,随意翻着。
昏暗的烛光映在他坚毅的脸上,不便喜怒。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微不可闻的敲门声。
男子将书放回书架,转身坐到书案旁,一张只能称得上是俊朗的脸终于清晰了,原来,他就是今日代替靖王,抱着大公鸡迎亲的颜识。
“进来。”
声音低沉浑厚,如经历千百年的古琴,旷沉而悠远。
话刚落,一个一身黑色锦衣男子,鬼魅般出现在眼前,垂着头,不敢直视眼前的男子,态度恭敬:“主子,王,王妃那边并无异样。”
同时,将苏瑶从踏入云晖院说的每一句话,一字不落的说给面前的人听。
包括苏瑶盯着王爷的脸目不转睛的样子,也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
屋内,死一般寂静。
“她欠我的?”真正的靖王,也就是带着颜识面具的男人,齿边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随后也没想起什么:“好了,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注意,今晚还会有动作,盯紧了。”
鬼魅男子身子瞬间绷紧:“是!属下明白!”
说完,如来时一般,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靖王,大晋唯一一字异姓王,二十一岁战功赫赫,手握大晋兵马大权,就连当今皇上对他也要礼让三分。
谁知,这场跟戎狄的对战中,本来已经大胜准备班师回朝的他,却被自己人在背后放了暗箭。
幸亏颜识及时出现,替他挨下那一箭。
否则,如今躺在床上的真是他了。
只不过,颜识却没有那么幸运,已经两个月了,仍昏迷不醒。
想起刚刚属下汇报,韩庭川随意把玩着手上的一块玉佩,五指轻轻合拢,上好的羊脂玉佩瞬间一分为二,轻笑:“休书?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活到那一日了。”
外面喧闹的声音渐渐安静下去,苏瑶看看墙边长几上的沙漏,已经亥时了。
她吩咐素云下去休息,外面只留素云便好。
安排妥当,苏瑶轻轻放下架子床上的床幔,抱着床褥走到窗边的罗汉床旁,也没叫素云进来帮忙,自己铺好后,便躺了上去。
忙碌了一天,虽然较旁人成亲已经省略了很多,可一路折腾下来,整个人还是如散架了一般。
苏瑶以为,自己一躺下就会睡过去,却不成想,翻来覆去,折腾许久也没办法入睡,看来,是认床了。
睡不着,索性起来将对面的床幔掀开,自己再躺回罗汉床,面对着架子床,尝试着可以欣赏“美人”入睡。
或许,美好的东西总是能叫人平心静气,包括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苏瑶意识到自己越来越迷糊的意识,嘴角含着笑,心想:看来这位王爷还有催眠的作用呢,果然,美人就是美人。
忽然,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从背后传来。
苏瑶猛地惊醒,听着后背传来的声音,她浑身僵硬,刚要大声喊素月,接着就听见院子外吵闹的声音。
接着,背后传来一声重响后归于安静。
苏瑶起身,胡乱的穿好衣裳出来,素月也已经闻声起来,扶着她出来。
云晖院的院子里站满人了!
已过不惑之年,仍精神矍铄的王右率先站出来,声音洪亮:“启禀王妃,王府出现刺客,我等正在追捕,不小心扰了王妃休息,请您见谅!”
苏瑶抬头望去,首先撞入一双深潭似的眸子中,不知为何,她后背竟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当身边的素云悄悄拽自己的衣袖提醒时,她才恍然回过神,连忙移开视线,心里却暗暗吃惊。
那双眸子太过锋利,看见他,苏瑶总忍不住想知道,他最后到底怎么处置自己的?
看着满院子灯火通明的火把,苏瑶不禁暗想:上一世也没有发生今晚这一幕啊,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导致一些轨迹都发生了变化?
不对!
上一世自己听了苏雅的话,答应帮太子观察靖王府的动静。
而这一世,自己从始至终都没见过苏雅,更不可能帮他们。所以,会不会是太子的人?
苏瑶又忍不住有些同情屋子里的那个男人,就算昏迷重伤,这些人竟也不放过他。
再加上自己上辈子竟然还忙别人算计他。
这么一想,觉着自己好像更加可恨了。
韩庭川站在王右身后的黑暗处,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却能清晰地看见廊下之人。
女孩大概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一些稚嫩。
可能刚才已经睡下又被折腾起来,脸颊上还带着一丝红晕,嘴角却有些不满。
用户评论
烟雨离殇
哎呀,这500 Internal Server Error真是让人头疼,nginx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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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 Internal Server Error,这让我想起上次访问网站时遇到的同样问题,真希望解决这个问题能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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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至命
nginx出现500错误,看来我得赶紧检查一下服务器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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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 Internal Server Error,这标题一看就是技术性文章,我得好好研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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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の人生
这500 Internal Server Error真是让人崩溃,希望博主能给出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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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浪漫罪名
nginx的500错误,我之前也遇到过,希望能在这里找到解决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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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500 Internal Server Error这个标题,我立刻想到是不是自己操作失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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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 Internal Server Error,我猜是服务器配置出了问题,希望博主能提供解决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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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话刺骨
这500 Internal Server Error让人头大,不过我还是喜欢挑战自己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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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嫣婉语
nginx的500错误,我尝试过重启服务器,但还是不行,求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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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的男人
500 Internal Server Error,看来我得学习一下nginx的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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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诈
这500 Internal Server Error让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接触服务器时的心情,那时候真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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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抵千言
看到500 Internal Server Error,我就知道这篇文章会让我学到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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軨倾词
nginx的500错误,我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一些实用的解决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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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负雪
500 Internal Server Error,这个标题让我想起了自己曾经遇到的难题,希望这次能顺利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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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瓜贩子
这500 Internal Server Error让我意识到,服务器运维真是一门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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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孤独喂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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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 Internal Server Error,希望博主能详细介绍一下这个错误的原因和解决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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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爱人i
看到500 Internal Server Error,我就知道这篇文章会让我对nginx有更深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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