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已经是傍晚的缘故，远处的群山依稀可见，浓尾平原显得空旷而凄凉。这个诸侯国森林茂密，河流纵横。当村子里弥漫着尾张地区特有的红色炊烟时，行人加快了脚步，匆匆赶路。
这群匆匆的旅人从西边赶来。
“那是玄金村！”
领头的人指着一片炊烟缭绕的树林说道：
“今晚我们就在那里找个地方住吧。”
“好的！”
随行的商人们齐声应道。
这是一支商队，两匹驮马，一行十人。作为一名在城镇里四处奔波出售货物的小贩，这场战斗并不小。
他们都穿着宗教服装，斗笠和头巾下面的胡子当然刮得干干净净。没有人有头发。
他们都穿着白色衣服，背着行李。他们其实就是各国所谓的高野圣人。
那时，这些人都是云游僧人，依靠善男子善女人的布施。他们走遍全国弘扬高野山弘法大师的功德。然而如今，天下大乱，单靠施舍很难生存。除了背着经书弘扬功德外，很多人还背着一些商品，穿梭于各个村庄，做生意。
这些特殊的科诺圣人被称为商人圣人。
这里所谓的“圣人”并不是中国人所说的“圣人”的意思。其含义与“乞丐”、“乞丐”、“流浪汉”、“抢灰偷人”等类似，其实大部分都是。
真的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看到眼前这群“圣洁”的乞丐，见过世面的人一定会感叹：“世道真是变了，乞丐如此兴盛！”这群本应是乞丐的“圣人”，不仅有两匹驮马，马匹上还驮着只有富人才能买得起的丝绸、锦缎等。
“真的吗！”
就连整天跟着这群人的来历不明的小孩子也无语了，像大人一样佩服起来。
小男孩心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钱的乞丐。
小男孩一家所在的尾张农村地区称这些“圣物”为“夜间怪物”。村民们非常害怕这些家伙，并且鄙视他们。从“夜刀怪物”四个字就可以看出，他们是一群恶心的家伙。如果你心软，不经意间借给这些家伙过夜，深夜，这些家伙肯定会在屋子里鬼鬼祟祟，调戏主人的老婆和女儿。
虽然孩子们不能像大人一样明白这是“时代”，但时代确实变了。
中世纪[1]在战争和混乱中即将结束。经过英仁之乱和七十多年的战乱，人民的生存能力不但没有变弱，反而变强了。多年的战争实际上促进了经济增长。
大名在封建国家中根深蒂固，彼此分离。他们在自己的领土上实施富国强军的战略，奖励各种生产。生产出来的产品通过一群被称为商人的神秘人之手在各地转售，商业也随之发展起来。
在本来只有武士和农民的社会里，商人生动地出现并且异常活跃，社会开始以金钱为主导。
这个小孩子就是在这样的时代长大的。虽然他出生在尾张省爱知县中村的一个农民家庭，但他并不喜欢整天用锄头挖土的农民。在那些走遍全国、靠买卖赚钱的商人身上，他感到更加神秘和豪迈。性别。
“真是一个很棒的毛茸茸的小孩子啊。”
事实上，高野圣人一直都觉得这小子行事可疑。自从我一大早从对马的旅馆家出来，这个小孩就一直跟着我，形影不离。
毛茸茸的小孩子邋遢得令人震惊。起初，河野先贤们甚至怀疑这个孩子是否是人类。
毛茸茸的小男孩蓬乱的黄色头发被稻草随意地绑在脑后。他身上只裹着一块破布，腰间系着一根草绳。
“你家在哪里？”
河野圣人多次询问，小男孩却没有回答。毛茸茸的小家伙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却还不错，甚至还有点可爱。当他笑的时候，他的嘴会裂到耳根，脸上也会出现皱纹。
“简直就像一只小猴子啊！”
高野先贤们都是这么想的。
但称小孩子为“猴子”无论如何都有些过分，所以高野圣人称他为“日次”。猴子是比睿山的守护神日吉明神的使者。日吉实际上是猴子的宗教名称。
“喂，你怎么老跟着我们啊？”
高野贤者问道。
“真有趣！”
他看上去确实很高兴。
小家伙似乎很喜欢做生意，全身心投入到生意上。每次到村里，他都帮忙做生意。引人注目、聪明、可爱。
他还有一个特长：快速结账。
当高野圣人还在地上玩着鹅卵石，用手挠头计算着应该换多少钱的时候，小男孩从后面看着他，张了张嘴，“多少钱？”速度之快，让高野圣人都愣住了，感觉这个小男孩有些神秘。不可预测。
顺便一提。人们普遍认为，日本人擅长计算，尤其是他们的无声计算能力，据说是世界上最好的。然而，日本人是在江户时代珠算和商算普及之后才具备这种能力的。与现在的日本人相比，战国时期的日本人完全就像是另一个没有计算能力的种族。
所以，河野先贤们都觉得这个小家伙太神奇了，不禁想到：这个小家伙其实很可能就是利济菩萨的使者猴。
“那是玄金村。”
跑了一天，毛茸茸的小家伙看起来很累。然而，当河野圣主白阿弥陀佛指前说道时，他还是跑上河堤，冲进河里，将渡河用的竹竿插入浅滩，诚心探深，引路。每个人。
“真是一双眼睛啊！”白阿弥陀佛在河边自言自语道。
“听说，”另一个人说道，“尾张人很聪明，很会惹麻烦，你看这个小孩子，不就是年画里画的尾张人吗？”
“所以人们都说尾张人赚钱、不吃亏、狡猾。”现在另一个人也在买卖。他不知道他对尾张人的看法是从哪里来的。
也许是的。
如今，该域与邻近的三河域[2]合并为爱知县。但时至今日，三河人和尾张人因性情不同，经常发生很多冲突。在我们即将要讲的故事发生的中世纪末期，两人的气质完全相反。
以德川家康及其家臣集团风气为代表的三河人，有一种所谓的“三河气质”。
“三和气质”的特点是极其典型的农民类型。他们具有农民的一切优点和缺点。诚实、善良、忠诚、勇敢、善战，愿意为主人牺牲生命。充其量，他是诚实正直的；充其量，他是老实人。最坏的情况是，他不喜欢投机，思想封闭，缺乏冒险意识。总之，给人的印象是极其不阳光的。这些三河农民的特征在德川家康和他的三河黑帮身上得到了惊人的体现。
多说几句。德川家康的性格就像三河村的长辈一样，直到去世都没有改变。他去世前的最后一句话是：
“希望德川家的家政制度与三河时代保持不变。”
德川家族在三河国松平乡起家时，只不过是一个村长而已。开始时，他们分别称呼负责家务的饭头[3]和特代[4]为“老中”和“若年吉”。这一制度后来扩展到覆盖整个日本，其精神与三河时代几乎没有变化。三河人那种有些阴郁、思想封闭、不投机、脚踏实地的农民气质，成为了德川家族始终不变的施政理念。
但邻近的尾张却完全不同。
首先，地形不同。尾张地势平坦，平原上河流纵横交错，道路四通八达，水道星罗棋布，商业自然发达。此外，尾张还有从热田到伊势的直达海上通道，前往京都极为方便[5]。也可以从美浓关原出来，走中山道，通过陆路前往市场。在所有海道诸侯国中，没有一个国家比尾张与京都有更多的商业往来。
尾张也很容易开拓新领域。从这个“小孩子”的时代，也就是尾张江东城为织田信秀领主的时候起，尾张国的农田就如水苔一样蔓延开来，逐渐向伊势湾延伸。
所以这一带的农民自然是富裕的。
而且尾张的地形也有利于做生意。这里的人们很早就尝到了金融利润的甜头，并且善于投机。
这里地势低洼，河流泛滥。已经开垦耕种的田地，到了秋天常常被泛滥的河水冲走。与坚守土地的保守生活方式相比，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投机。
因此，即使是尾张地区的农民，也带有一定的商人气质。故事后面出现的织田信长，有着充满商人投机的政治战略意识，这与他与三河人截然不同的气质和性格有关。
这位“毛茸茸的小孩子”也不例外。甚至可以说，与出身贵族的织田信长相比，正是因为出身卑微、贫困，他的经商意识是与生俱来的，早已成为他的血肉。
“雇用这个小孩子吧！”
阿弥陀佛越过浅滩，爬上对岸的河堤，心里若有所思。
“毛毛小子，要不要跟我们做生意？”
白阿弥陀佛在河边问道。
小男孩似乎就在等待这句话。他脸颊涨红，大喜道：“好啊，你真要带我去吗？”
“顺便问一下，你住在哪里？”
“就在那里！”
小孩子指着玄金村说道。
“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是前面的村子，我们今晚就住在那里。没关系，没关系。日次，我可以住在你家吗？”
“不！”
小孩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会伤害这些圣徒的自尊：
“为什么？”
“我住在一座修道院里。”
高野圣徒们忍不住上下打量着小毛孩的装束。
仔细一问才知道，这个小孩子的老家就在钟村。父亲去世后，母亲雇了一位继父。不久，他被送到玄金村的光明寺。光明寺当然不会允许河野圣花他们这样的修士过夜。光明寺是真言宗的寺庙，其宗旨与信仰大日坛城的高野翔完全相反。
“啊哈，原来是酒鬼（神殿小童仆）！”
高野圣人们开心地笑了。世界上还有这么可怜的吃喝吗？
在人们的印象中，寺庙里的仆人大多是可爱的男孩，他们看起来就像纸莎草上画的牛若丸[7][6]。额头上的头发没有分开，留着少女般的刘海，打扮也相当华丽。成年后，剃发就可以出家。
虽然上述那些挥霍吃喝的人都是贵族后裔或者武士世家，但是眼前这个小孩子的衣着实在是太寒酸了。
高野圣人看到了：
“这小子家里也太穷了吧！”
食物、饮料和衣服通常由家庭成员提供。有的甚至还有仆人。当然，贫困家庭没有这些。
“光明寺能容纳多少人喝酒吃饭？”
“还有两个师兄。”
“他们都和你一样穷吗？”
“不。”
小男孩的嘴角突然因疼痛而抽搐。河野先贤意识到，另外两个正在喝酒吃饭的应该是富农的孩子，或者是富裕家庭的孩子。不用说，他们穿着华丽，看起来就像寺庙的仆人一样。唯独这小子，脏得跟小泥鳅一样。
白阿弥陀佛觉得眼前这个小孩子可能在寺庙里受了不少欺负。
“跟我们走吧，我们圣会没有神殿那样的阶级之分，大家都是一样的。”
“都是一样的，就是要讨饭而已。”
“这个小家伙！”小男孩刺中了圣人的痛处。
“你小子说的是历代的圣人，我们京城的圣人都是商人，你看，我们从京城运来的锦帛，到处走走，卖给当地的富人，我们都是有钱人。”并在京城拥有三个妻子。”
“妻子？”
这小子虽然还没有早熟到对女人感兴趣，但也从这里知道，这些丐圣都是相当有钱、奢侈的。
“你就是个小酒鬼，整天跟着我们到处跑，不去庙里干活，就不怕被骂吗？”
“别害怕！”
原来，今天早上方丈让他去对马当铺传话，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了阿弥陀佛百尊。
“我回神殿，不会打死你的！”
“你要是打我，我就带着你逃走。”
小孩子已经下定决心，要追随白阿弥陀佛他们，成为一名商人。
快到玄金村了。
这个村子其实并不那么出名。在镰仓时代，这个村庄曾作为主要交通路线上的驿站而繁荣。一些过去的事在今天仍然可见。村子附近还有两三间妓女居住的房子。对了，这个村里有一个叫“阿芬”的流浪女孩，也是一位相当不错的诗人，她的情歌收录在《续新古今集》之间。
高野圣人进了村子，边走边大声喊道：
“过夜！过夜！谁有房子住？”
单纯的山民听到他们这样喊，一般都会出来回应：
“来我家住吧。”
当时，虽然留在高野圣力修德的信仰已经很薄弱，但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然而，在尾张，尤其是面向街道的村镇，情况就不一样了。
听到这样的叫声，他们都会大吃一惊：“夜贼来了！”路上的行人慌忙躲了起来，家家户户都迅速关上了门，大家都装作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你想一想，谁愿意让别人免费吃住，甚至失去妻子和女儿呢？
笔者在这里想起了一件奇妙的事情。著名的德川家旗书[8]大久保彦右卫门写了一本叫做《三河物语》的书。书中记载，将军足利义满时期，一位高野贤者漂泊到尾张附近的三河地区，寄居在富贵的堺町的堺家。这位乞花僧名叫阿弥陀佛。和往常一样，他与酒井家的女儿有染，并生下了一个儿子。然而，阿弥陀佛并没有放弃。他去了附近的松平乡，住在松平家里，他还有一个儿子。后来他居然娶了松平家的女儿，嫁入松平家，成为松平家的家主。此人就是后来德川家的始祖。
所以，我们不能对这些走在大街上的高野圣人掉以轻心。
数百名阿弥陀佛边走边喊，从一端喊到另一端，但玄金村却没有一家人出来邀请他们留下来。
小男孩也走到了高野圣人面前，大声喊道：
“过夜，过夜！过夜！”
但村里仍然没有家人回应。
“尾张人真是老练啊！”
阿弥陀佛站在村里的路上，绝望地叹息着。太阳已经落山了，阿弥陀佛严肃的面容也渐渐融入了黄昏。
“各位，请在此等候！”
那个小孩子看起来很绝望，也很勇敢。他有些疯狂了，估计是觉得再这样下去太丢人了。他心里有一种公愤的感觉，于是自告奋勇去找一个认识的人。
他是光明寺的施主，对村里施主一家的情况非常了解。如果居士本身心地善良，他就会劝说居士，如果他的妻子虔诚，他就会吓唬她。
高野圣人有一句充满威胁的口头禅：
“不过夜的话，下辈子就有祸了！”
意思是死后不能往生极乐净土。只要高野圣人提出这样的建议，大多数人都会乖乖地让他们留下来。这小子也用了这只手。
“我对你感激不尽，谢谢！”
白阿弥陀佛似乎忘记了，这个小孩子的年龄还不到他的几分之一。他拉着小孩子的手，像个大人一样连声感谢。
小孩子似乎抑制不住的兴奋，阿弥陀佛能这样对待他。他突然像个大人一样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有什么不便，请来光明寺找我。”
说完，他挺直了腰板，笑道。小孩子还不熟悉这个世界，被别人夸奖就得意忘形了。但殊不知，他已经埋下了灾难的种子。
当他回到光明寺时，另外两个喝酒吃饭的兄弟已经在山门口等着他了。他们等那小子走上石阶，无缘无故地抓住他，铁拳如雨点般砸向他。
“你这小子，你去哪儿了？”
骂他的，正是他的师兄牛欧。仁王和小男孩都来自爱知县中村。虽然他出生在同一个村子，但他从来没有照顾过孩子。
仁王的力量非常强大，他的手臂力量不亚于成年人。他的整个身体就是为了折磨他的弟弟而设计的。然而，这位仁慈的国王最终拒绝出家，逃出了寺庙，才得救，回到钟村当了农民。这是后来的故事了。
此后四十年后，小男孩曾路过他的出生地尾张国爱知县中村。
时间真是难以置信。
当时，小男孩已经是“帝国大臣”[9]，名字也改成了丰臣秀吉。当时，丰臣秀吉刚刚在小田原消灭了北条氏，率领全部日本大名和当时日本规模最大的军队返回北京，就路过这里。
《祖父物语》 据记载，他邀请中村乡亲入军，并给乡亲们大摆宴席。酒足饭饱，谈笑风生，丰臣秀吉突然问道：
“尼欧在吗？”
“嗯？”
中村脸色大变。他们知道牛把这只小猴子欺负得有多厉害。村子里的人都听见倪王在吹嘘：
“那只小猴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记得我每天都用镰刀敲他猴子的头。”
丰臣秀吉本来就是一个大度的人，这也是他最大的特点之一。但说到他小时候所受的欺凌，他的语气显然非比寻常。
当他说：“仁王在吗？”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从嘴角到脸颊的肌肉都在抽搐。
这种感觉无法控制。童年时期的身体差异是动物性的。那些被那个娃娃头狠狠打的恐怖和仇恨的记忆，即使长大了也无法忘记，只因为它们是兽性的。
但丰臣秀吉立刻就醒悟了，笑着说道：
“如果他还活着，把他带到我这里来，我就砍下他的头！”
丰臣秀吉当然是在开玩笑。但在场的人并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一名老者吓得牙齿打颤，恭敬地说道：
“仁王那个混蛋已经变成死鬼了。”
当然，尼欧还活着。
“真的吗？”
秀吉说仁王当年很照顾他。他原本想将一些土地托付给仁王，可惜他不想死。可怜的仁王，他真是一个倒霉的人……如果仁王听到这句话，他一定会后悔莫及。这显然是已经达到高官地位的丰臣秀吉对一个平民最令人欣慰的复仇。秀吉的复仇仍在继续，他继续说道：
“中村是我的家乡，我下令免除中村一切赋税，所有收获归人民！”
在场的人听后欣喜若狂，但仁王后来听到这句话却心碎不已。既然倪王已经死了，那么死者肯定就无法享受免税的福利了。
总之，这个仁慈的国王立刻就把小男孩打得半死。
小孩子更加讨厌光明寺了。
孩子们有自己讨厌的理由。只要加入高野诚的团体，就像白阿弥陀佛说的“我们没有班级”。圣殿中不能使用的天赋，不仅可以在这个群体中使用，而且使用得越多，就越会受到高野圣人的尊重。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会照顾自己。
“我讨厌寺庙！”他想。
在这里你只能郁郁寡欢，浪费你的时间，你的努力和才华也不会得到回报。即使你努力学习，不太喜欢学习，将来成为寺庙住持的可能性[10]也很渺茫。能成为寺庙住持的，几乎都是富家子弟。谁都知道，像肖茂一这样出身贫困的人，前途是黯淡的。
“逃跑！”
这个想法，小家伙曾经想过无数次，但今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必须做出决定。因为当晚有几位施主来到寺庙询问：
“光明王命我们把住处租给高野圣人，是真的吗？”
寺庙里的和尚震惊道：
“这件事情，本殿并不清楚。”
光明寺属于土岐派，与高野圣人的安心之法完全不同。高野先贤们所进行的祈祷和咒语，最受时宗的反对。
“这寺庙对供养者的要求太严格了！”
光明寺立即派人调查，发现五位施主与高野贤者同住，而高野贤者则舒舒服服地睡在榻榻米上。一问才知道，这些都是庙里那小子干的聪明事。寺里的执事和尚非常生气，当场叫来小男孩质问。
“我做到了。”
小孩子坐在对面走廊的门槛对面，一脸淡漠的表情。
“这小猴子好奇怪，你今晚怎么这么嚣张？”
执事僧疑惑问道：
“为什么要用寺庙的名义来骗人？”
“我这么做是为了紧急情况。”
“有什么紧急情况吗？”
“正如我刚才所说，那些高野贤者没有地方住。”
小男孩态度恶劣，执事和尚勃然大怒。他立即命人将小男孩绑起来，关在一个小房间里。
“哼，是我的事！”
这一次，小家伙没有把自己当回事。因为他已经有了希望，所以今天他就要告别这种艰苦的生活，明天加入高野贤者，和他们一起上街做生意。
“做一名商人是多么幸福啊！”
想到这里，小男孩感觉未来有无限的希望。商人就像魔术师，只需要一张嘴和一个账户就能把东西变成钱。不受束缚，不像农民没有土地就无法生存。
小男孩出生在一个贫困家庭，贫困的感觉让他难以忘怀。
距离玄金村仅一里地有一块低洼地，那就是钟村。村里有五十、六十间简陋的木屋。这个寒冷的村庄以捕捞大蛤和黑蛤而闻名。不过，虽然蛤又黑又大，钟村的人却个个瘦小。
在这个盛产蛤蜊的村庄里，有一个名叫木下八右卫门的人。这个男人就是这个小孩子的亲生父亲，但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子这辈子都没有提起过这个人。
木下八右卫门年轻时离开中村，跑到江东，成为织田家的足轻[11]。在当时八角脚老实的农民看来，这是完全不合规矩、不务正业的。然而，当时作为二儿子，除了当足轻，攒粮食和俸禄换钱，攒了很多年，买了一小块地过余生，没有别的出路。当他老的时候的生活。
木下八右卫门在一次战斗中受伤，带着残疾回到中村，仍然务农。
和大多数足轻僧侣一样，木下八右卫门在娶妻生子之前就回到了村庄，成为了一名农民。我的妻子来自尾张国御所所村。五喜所村是织田家的长辈佐久间的领地。
耶右卫门结婚并生下一男一女。小男孩八岁时，耶右卫门因病去世，他的母亲成了寡妇。
小男孩家的隔壁住着一个名叫武见的人。此人年轻时也曾在织田家工作，是一家茶馆的老板[12]。生病后，他回到村子，住在耶右卫门家的隔壁。
武见自然就进了寡妇家。因为寡妇家有八右卫门留下的少量水田，武见愿意介入。
“隔壁的野人变成了我的父亲？”
毛茸茸的小孩子从小就充满敌意。他从来没有叫武见爸爸。
“猴子小子！”
武见也不喜欢小孩子。武见与曾经征战沙场的八右卫门不同。他出身茶馆童子，擅长礼法规矩，善于察言观色，所以性格并不是很开朗。
不久，抓米和她的小妈妈生下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老大叫小朱，是抓米的儿子。后来，他的名字改为秀昌，并被小男孩命名为“大纳言[13]”，俗称大和大纳言。他以温和的性格深受人们的喜爱。
遇到这种情况，妈妈们一般都很尴尬。已故丈夫留下的毛茸茸的小孩子在抓米看来当然是没有必要的。
当然，武见觉得，自己每天辛苦耕耘的田地，以后留给孩子们，才是合理的。孩子的妈妈没办法，只好把孩子送到了寺庙。虽然他的食物是由家人提供的，但他的继承权却被取消了。
从此，小男孩就受到庙里人的欺凌和折磨。
但这个小孩子从来不恨他的母亲，他只恨他的继父。多年后，他咬牙说道：“我没有父亲！”由此可见他的仇恨之深。
他一生只爱他的母亲。文禄元年，他的母亲，即后人“从一大正说[14]”去世，享年八十岁，他悲痛欲绝，泪流满面，昏厥过去。
总之，这个小孩子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躺在小屋的地板上，他只能通过梦想未来来摆脱现实。
第二天一早，绳子一解开，小男孩就冲出山门，跑到乡间小路上。他迫不及待地想加入高野圣的队伍。
“给他们看一个商人！”
他知道他别无选择，只能这样做。
他跑到和高野先生住在一起的一位恩人家，打开门问道：
“圣人在哪里？”
他的表情更像是在急匆匆地跑着，去挖掘他悄悄埋藏在后山的宝藏。
但命运却跟他开了个玩笑。捐献者家属表示：
“走了。”
昨晚深夜，光明寺执事派人告诉他们：住在高野圣人家里，是违反光明寺施主的礼仪的。今晚把你赶出去是很不礼貌的，但最好明天天亮之前打开你的门让他们都走。
“人都走了？”
小家伙沮丧地低下了头。但他并没有绝望。这小子的想法太多了，他不可能绝望。他可以立即想到下一个想法，所以他的生活中从来没有沉闷的时刻。
“不就是闯出圣殿回家吗？怎么做生意？先回家，再做打算。”
他转身，向村外走去。
只有一件事让他不安。如果继父武见知道自己被光明寺赶出了山，一定会勃然大怒：
“猴子小子，你为什么要回家？”
他的头必须被打成两半。他最害怕的就是被武见殴打。
害怕被大人打，说明他还是个孩子。
“嗯，我有一个主意。”
他想了想，立刻又想到了另一个办法。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手脚的筋腱就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小家伙跑上光明寺的石阶，拿出阴茎，若无其事地向山门撒尿。这个小举动看似随意，实则是他诡计的一部分。
这个小小的动作，就是他向光明寺宣战的箭声。
光明寺的僧人、酒客、寺童[15]等人都来追打小男孩。小男孩跑进寺庙，钻进大雄宝殿，躲在阿弥陀如来像后面喊道：
“我尿还没尿完，你再追我，我就尿在这里，你也难逃如来的惩罚。”
所有人都震惊了。无奈，执事和尚上前安慰小男孩，只好先表示原谅。
第二天，我不知道小孩子从哪里弄来一把生锈的刀。他坐在厨房旁边的绿色栅栏前，聚精会神地擦着。
一位寺庙的人走过来问道：
“为什么要磨这把旧刀？”
“要去砍人的头。”
小男孩故意说道。他表情严肃，但眼角却挂着一抹狡黠的笑意。这小子实在是太鬼了，就连神殿之人都无法忍心恨他。
“要砍掉谁的头？”
“等你剪了你就知道了。”
小孩子头也没抬，还在专心地磨刀。
“那就晚了，你先悄悄告诉我，你想杀谁？”
寺尾谄媚地问道。毛茸茸的小男孩身后的绿色栅栏很奇怪。春天的时候，别的植物都是绿色的，而这种植物的新芽却是红色的，血红色的，令人毛骨悚然。
“不能这么说，他说完就跑了。”
“这不是我，是吗？”
“问问你自己！你欺负过我吗？如果我没有欺负你，你就放心。”
于是乎，整个神殿都沸腾了。执事和尚通知方丈，决定将小男孩赶出山门。
这位执事僧名叫定汉，来自京都东山的欢喜天寺。说话带有柔和的北京口音。这时候，丁汉的语气变得和善了一些，他将寺庙的决定告诉了小男孩。
“这就是圣殿的意义。”
丁汉说完，小男孩就沉默了。
如果把他赶出山门，肯定会被抓米打死。
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毛茸茸的小家伙想道。
小男孩觉得最理想的事情不是被赶出山门，而是被光明寺郑重地送回家。
“怎样才能让他们送我们回去呢？”
小男孩从小就在世上吃过很多苦，所以很懂得揣摩对方的心理。
“他们只是想离开这座山。”
毫无疑问。
他威胁丁汉说：
“丁寒大人，我不能就这样回去！”
丁汉被小男孩那张可怕的脸吓坏了，惊慌失措。他问：
“为什么？”
“没啥原因，我家里就有抓米了。”
“哦！哈哈哈！”
丁汉大笑起来。小毛家里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竹见有那么可怕吗？”
“只是我不怕武见，我怕的是他有继父的称号。”
“你想让我做什么？”
“请定汉法师亲自去钟村，亲自向抓米行礼，并向抓米表示感谢，送了这么一个聪明听话的孩子到我们寺院来，全寺的人都很珍惜他。”
“去你的！”
丁汉怒喝道。但毛茸茸的小家伙却做了个鬼脸。他歪着头，笑了笑，没有任何恶意。
“说吧，你想说的都说！”
丁汉被小男孩的鬼脸征服了。
“丁寒大人，请您仔细想想，您的儿子确实是……”
“等等，我怎么能对抓米一个村里人这么客气呢？”
“虽然他是一个村民，但他是我的父亲！对我来说，他比兔头强大一百倍[16]。”
“好啦好啦，快说吧！”
“仔细想想，你的儿子确实不凡，智勇双全，把他放在神殿仓库的一个角落里任其腐烂，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与神殿商量后，我们决定将他送去。”他回家乡由父母抚养，将来一定会有美好的未来，所以特意送贵子回去。”
“废话！”
丁汉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首先，这个鬼小子的聪明，让丁汉感到了恐惧。
“那我还能说什么？我想当年连皇帝都提倡尊三宝[17]。我虽然是一个乡村小寺庙的执事，但我也是一个和尚，怎么能对一个卑微的人如此恭敬呢？”像竹见那样？”
“那么我们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小男孩露出了极其困扰的表情。当然不是真的，但他有天生的表演能力，脸上的表情很难说。
“怎么了？”
丁汉忍不住弯下腰，低头看着毛茸茸的小男孩的脸。
“那我就得烧了，丁寒大人！”
“烧？烧什么？”
“烧什么？烧了庙，烧了这个光明寺！光明寺虽然对我好，但我已经打定主意了，我现在就走，等风大了再回来生火。”打倒这座光明寺。”
毛茸茸的小家伙站起来离开了。丁涵跳起来，抱住了他：
“别废话了！”
丁汉喊道：
“如果你想烧神庙，我会让土地烧死你。”
小男孩却抚摸着丁汉的背，安慰道：
“都是一样的，定寒大师。定寒大师，您知道，我在三界无处可住，所以我不在乎死，也不在乎长生，除了我的继父，我谁都不怕。就算你把我烧成灰烬，或者把它切成两半对我来说都没关系，现在我只想烧掉这座寺庙。”
“这只猴子！”
丁汉输了。 “我们去钟村吧！”丁汉说道：“去看看抓米，把他当人看，别惹娜米生气。”
《丁汉大师》
傅！”
小猴子顿时笑成一团。被这小猴子折腾得半死的定汉看着小猴子的笑脸，心中不由想：
“这鬼孩子，倒挺可爱！”
不过小毛孩接着说的话却差点噎死定汉：
“答应得好简单啊！”
百阿弥陀佛一行离开萱津村，在尾张各地辗转后，这一日行至位于国境的阿野里村。
跨过这条国境河，对岸就是三河国。看不见桥，也找不到船。只能找浅水滩涉过去。
“这样的时候就觉得还是那个光明寺喝食有用啊！”
百阿弥陀佛这时非常怀念小毛孩。
“拐也应该拐来！”百阿弥陀佛边往河堤下走边说，“高野圣今后也要与诸国武家同样，不拉些有才之人入伙将难成大事。”
当时真是个激动人心的乱世。时代竟使一个高野圣头目能像时代的风云儿一样说出如此大话。
“既然您这么想他，那俺这就回去把他拉来吧。”一个喽啰停下手中竹杖说。此人个小，名叫小圣。
“嗯，能拉来便好。咱们在远州滨松见。”
“三河呢？”
“过而不入。”头目连想都没想张口就说。
三河国本来民风纯朴，士庶皆善，自古就是高野圣们做生意的好去处。但如今三河全国风靡本愿寺南无阿弥陀佛（一念佛），摄津石山（大坂）本山僧众也多有来往，三河国内寺庙接二连三皈依此宗。他们把寺庙所在地的武士信徒都置于自己直接影响之下，其结果这一宗派的大和尚几乎成为三河国国主。异宗之地，怎能容忍他们高野圣做生意呢？
“过而不入。穿过三河，直进远州。那里好赚钱。”
头目这一判断相当正确。因为三河国人气质特别，三河本愿寺信徒的风气也显得极为顽固。他们扬言：
“与异教异宗异心之徒势不两立！”
所以他们绝不可能借宿给高野圣住，也不会买高野圣东西。
这一宗派能如此跋扈，都是因为三河守护大名权威不足，取代大名的松平家[18]实力也有限，还未能形成统治一国的权威。当时信徒们竟扬言：
“与现世主人之因缘仅限此生，与弥陀本愿之因缘却是永恒不变的。”
他们轻视现世权力，甚至把现世权力者看作阿弥陀如来的家臣。
这里的寺院也与别地寺院不同。
这一宗派的寺院建筑都像城堡。他们在寺院周围挖深沟，筑高墙，修建类似瞭望楼般“太鼓楼”，把太鼓楼墙刷成白色，阻挡火箭。
“可听明白了？是远州滨松啊！”头目又叮嘱一句，小圣一个人掉头回尾张而去了。
小圣赶回萱津村光明寺门前，问了几个人才知道，那小毛孩因帮高野圣忙，早被光明寺赶回中村老家了。
“中村离萱津村并不远呀。”
小圣走出街道，拐上小路，用手中竹杖拨开路边野草，匆匆赶往中村。走到水池水门，看到远处有一棵老朴树。人告诉他那树下就是中村。
“一个平淡无奇的村子。”
中村为普通水乡。村子周围大小河川密布，从某个角度看，整个村子像浮在水面。
中村风景不过如此而已。小圣是但马[19]山村出身。他觉得山国故乡风景表情丰富，所以至今还很怀念。
“出生在如此没有特色的村子，肯定不会有怀念故乡之情。难怪尾张人多远出行商。”
小圣边想边走进村。
“可知竹阿弥家在何处？”他问村人。
村人回答说：“在村边。”分家、新房、外来户大多住村边。小圣走到村边，果然看见一家破烂不堪的房子。
“这破房能住人吗？”
小圣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眼睛，在门外伫立了许久。破房里传出几个小孩儿吵闹声，还夹杂有婴儿哭声。看来这家孩子很多。
“请问……”
小圣隔墙拍手，从里面走出一位温和的中年妇女。可能是小毛孩的母亲。
“请问光明寺喝食君可在府上？”
“你问那娃呀？”
妇人一脸惶感以为孩子又闯下什么祸事。小圣急忙解释，说是有事相求，妇人这才放下心来，说：“他可能在附近河里捉鱼。”
小圣礼貌地谢过女人，然后找遍村里村外，终于在村外一条小河河滩，找到悄悄蹲在草丛中的小毛孩。
“日吉君！”
听到小圣叫声，小毛孩从草丛里抬起头。他可能正下竹筐抓小鲫鱼。
“……！”
小毛孩摇摇手，没吭声。但他看到小圣的表情明显充满喜悦。
“抓小鲫鱼是吗？”
“不是。”小毛孩煞有介事地回答，“抓水獭。”
“吹牛！”
小圣想。这小毛孩肯定觉得抓小鲫鱼本事未免太小，自己起码应该抓狡猾的水獭。也许小毛孩正是借用水獭这一小动物的形象来表现自己对现实的无奈及对未来的希望。
“俺特意从三河国境的阿野村折回来找你。俺们头百阿弥陀佛如此这般叫你去呢。”
小圣坐在河堤上对小毛孩说了来由。
小毛孩有生以来，从未听到过如此充满魅力之话。他甚至觉得河堤上有妙音天[20]在轻歌曼舞。
哗啦啦……小毛孩水獭般跳出水，爬上河堤。他贴近小圣，悄声说：
“走！”
这就是小毛孩开始他波澜壮阔生涯的第一句话。
“俺们在远州滨松等你。滨松有家很小的真言宗寺庙叫惠福寺，寺里有一寺男叫与藏。你问他，他便会告诉你俺们在远州何处。”
“好！”
小毛孩的回答干脆利落，“俺还得准备准备，三日后从中村出发！”
“那好！”
小圣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布袋，放到小毛孩腿上：
“路上盘缠。”
“这俺不能要！”
小毛孩当下还给小圣：
“俺若要了就成了百阿弥陀佛的手下了。”
“当然是手下啊？”
“不，非也，俺是去帮百阿弥陀佛。用武家说法俺是客将。”
“客将？”
小毛孩傲慢的态度使小圣吃惊。不过他心想，不管你此时如何傲慢，到时照样还是俺百阿弥陀佛手下。
“日吉君，那俺便收下这钱了。你一定要在三日后出发，去远州滨松真言宗会福寺找寺男与藏。”
“明白！”
小毛孩扔下抓鱼竹筐，头也不回，便离开河堤走了。
“怪人。”
小圣看着小毛孩背影想。他本以为小毛孩一定会兴奋不已扑进自己怀抱，显出他那令人心疼的亲昵相来，没想到这毛孩子态度竟如此干脆，头都不回就走了。
“俺们已非从前。世道已乱，这种年轻人可能会越来越多吧。不过这小猴，到底是小孩儿还是年轻人都说不清呢。”
但是急忙跑在村路上的小毛孩心里，却跟小圣的想象完全不同。他兴奋得心花怒放，若不用手按，心脏怕要跳出来。
“这世上需要自己。”
这种感觉第一次出现，小毛孩有种特别新鲜的感动。他心中产生无限希望。
这希望就是能当商人了。虽说高野圣这种身份有些黑社会影子，与这小毛孩的阳光性格不太吻合，但他在心中告诫自己：
“俺绝不能仅当一个高野圣！”
自己只跟他们学从何处进货，如何脱手，怎样赚钱。自己一定要当一个蓄发的商人。
他回到家，没给母亲说此事。他只说一声“俺去钓鱼”，然后便拿上鱼竿，推上独轮车出去了。
小毛孩到离海有四五里地的庄内川河口，钓了整整一晚青花鱼。共钓上二百余条，装到泡在潮水中的竹筐里，盖上湿稻草，拉回家。然后开膛破肚，去掉内脏，穿上稻草绳，挂到房檐上晾晒起来。
“这猴崽子，终于知道挣钱养家了。”
竹阿弥斜眼看一下，没有言声。
干了一日终于干完。家中虽然充满鱼腥气，但家人都感到有吃的了。
“娘，那些鱼晒干后你们吃吧。”
小毛孩小声说。
这小毛孩本来说话声极大。后来甚至被号称日本三大高音之一，但此时他说话声又小又低。
“你们吃啊！”
“噢，俺们吃。”
小毛孩母亲是一个典型的以迟钝木讷为美德的女人，她只是顺势点头应声而已。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些鱼干是这先夫之子给他们留下的辞别之礼。
小毛孩当晚就逃出中村。对小毛孩来说，这无疑是一次悲壮的出行。
“盘缠有。”
小毛孩有一贯永乐钱，是亡父留给他的唯一财产，揣到怀里后他感到钱的分量。
他先向北走。
他没有直接去东边的远州。北边是尾张国最大城市清洲。
清晨赶到清洲，他在这里购得一竹笈和一些木棉针。他把针装进竹笈，背到背上，然后向东走。他计划一路吃喝盘缠全靠卖这些针。
“一贯钱若在路上吃喝，自然就会消失，可要用来做买卖，就永远不会消失。”
这个尾张人从自己的处境中自然学到这一智慧。
小毛孩急步奔往东方。
但这小毛孩当然不可能预见到，在东边，在三河靠近远州的地方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大事。
不知为什么，百阿弥陀佛引领的这一群高野圣，在三河安城南边这个国内最大的本愿寺分寺上宫寺附近，与当地的一向念佛流本愿寺门徒发生冲突，几乎全部被杀。
因此他们当然没能去约定的远州滨松。小毛孩即便走到滨名湖畔那个寺院，也不可能再次见到有两匹马驮行李的那一群高野圣。
小毛孩从清洲出发，他给自己定计划日行七里[21]，当晚在桶狭间附近一个叫有松的地方野宿一晚，翌日出三河国境，傍晚赶到矢作川边。前方就能看见冈崎城。
途中每路过村庄时，他就放慢脚步叫卖：
“针，卖针！”
有人买他就停下，放下竹笈让人挑针，卖后又匆忙赶路。出村庄后他就跑。
小毛孩如此边卖针边赶路，翌日就能即赶到矢作川，可见速度相当快。
[1] 中世：一般指古代与近代之间的封建社会时期。日本的中世指的是镰仓和室町时代，亦即文治元年（1185）至天正元年（1573）之间的388年间。—本书注释若非特殊说明，均为译者所加。
[2] 三河：旧国名，今爱知县东部。
[3] 番头：总管。
[4] 手代：副管。
[5] 京：今京都。
[6] 绘草纸：木版画。
[7] 牛若丸：源义经小名。源义经（1159-1189），平安末期及镰仓初期武将。日本被神化的一位悲剧英雄。
[8] 旗本：大将直属武将，保卫大将中军的武士。亦称幕下、麾下、旗下等。
[9] 关白太政大臣：日本朝廷辅佐天皇的重臣。相当于宰相。
[10] 住持：方丈。
[11] 足轻：步兵。平时做杂役，战时为步兵。操弓箭、长枪、铁炮等。战国时期属最下级武士。
[12] 茶坊主：茶室小伙计。主要任务是接客待客，陪主人说话解闷等。
[13] 大纳言：官名，相当于副宰相。
[14] 从一位大政所：“从一位”为日本朝廷勋位之一，仅次于“正一位”（正一位为最高位）。“大政所”本为“大北政所”，为天皇赠给关白等大臣之母尊称。丰臣秀吉夺取天下后朝廷赠其母，位从一位。后特指秀吉之母。
[15] 寺男：寺庙杂用人。
[16] 地头：类似于村长、保长。
[17] 三宝：佛、法、僧。
[18] 松平家：即后来的德川家。
[19] 但马：今兵库县北部。
用户评论
墨城烟柳
哎，这世道真是人心难测啊，想投资股票却被骗，还被赶出寺庙，这心情真是五味杂陈。希望那个小男孩的贸易路线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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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花了素颜
真的太气人了，投资股票本想赚钱，结果被骗了，还被赶出寺庙，这寺庙也太不给力了吧。小男孩的贸易路线倒是让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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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以乔木
炒股本是为了生活更美好，没想到却被骗，还被赶出寺庙，这寺庙的保安也太严了点吧。但那个小男孩的贸易路线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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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怕挣扎
投资股票本是一件好事，却被骗得血本无归，还被赶出寺庙，这寺庙的管理也太不人性化了。小男孩的贸易路线得好好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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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初
炒股被骗，还被赶出寺庙，这寺庙的保安是看我不顺眼吗？不过那个小男孩的贸易路线倒是让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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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只爱我。
被骗的经历真是糟心，还被赶出寺庙，这寺庙的管理层也太不专业了。不过那个小男孩的贸易路线倒是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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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了爱情i
投资失败，还被赶出寺庙，这寺庙的管理层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麻烦？小男孩的贸易路线倒是让我想起了我国的丝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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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阳
炒股被骗，还被赶出寺庙，这寺庙的保安是不是以为我是邪教分子？希望那个小男孩的贸易路线能让我找到新的投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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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渣子
投资失败，心情郁闷，还被赶出寺庙，这寺庙的管理层是不是觉得我迷信？不过那个小男孩的贸易路线倒是让我想起了古代的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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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悸╰つ
被骗了还赶出寺庙，这寺庙的管理是不是想让我放弃信仰？小男孩的贸易路线倒是让我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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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世九天
炒股被骗，心情低落，还被赶出寺庙，这寺庙的保安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异类？不过那个小男孩的贸易路线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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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的男人
被骗的经历让人心寒，还被赶出寺庙，这寺庙的管理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无赖？小男孩的贸易路线倒是让我看到了一丝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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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湿青衫
炒股被骗，心情糟糕，还被赶出寺庙，这寺庙的保安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麻烦？不过那个小男孩的贸易路线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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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笙墨染
投资失败，还被赶出寺庙，这寺庙的管理层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异教徒？小男孩的贸易路线倒是让我对历史产生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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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墨断笺み
被骗的经历让我感到无助，还被赶出寺庙，这寺庙的保安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骗子？不过那个小男孩的贸易路线倒是让我对人生有了新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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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臣
炒股被骗，还被赶出寺庙，这寺庙的管理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无赖？小男孩的贸易路线倒是让我想起了古代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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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梦遥不可及
投资失败，心情沉重，还被赶出寺庙，这寺庙的保安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异类？不过那个小男孩的贸易路线倒是让我对世界充满了好奇。
有14位网友表示赞同！
┲﹊怅惘。
被骗了还被赶出寺庙，这寺庙的管理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邪教徒？小男孩的贸易路线倒是让我对古代的贸易有了更深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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