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心情不好的大姐毒打的那天，他抱起了同样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兽奴崇景。
我们互相依赖，一起被欺负。
为了求生存，我杀死了父亲和妹妹，并做出了种种恶行。
我以为等待我的就是报应。
但我看到的只是伤害我的人的尸体，以及他向我伸出手的场景。
01
崇景，和我一样，都是别人不想要的。
我是父亲长期与之发生性关系的“卑微孩子”。最重要的是，我大姐看不起这个被打得半死的兽奴。
“呸，脏东西，我连鞋子都舔不干净，来人，把它的舌头拔掉吧！”
我跪在地上，把大姐的鞋子擦干净，求她再给我一次看的机会。
大姐霸道惯了，她用愤怒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你这个兽娘子，已经习惯了可怜兽了。”
她骂了几句，也懒得再理会。她踢了崇景一脚，就走了。
大源的贵族们喜爱饲养动物奴隶。宫里的贵族都有，唯独我没有。
别人说我就像我婆婆一样，是个勾引者，别人没有的东西我就要拿。
我不在乎，因为我只想躺着，而兽奴又强，适合给我犁菜地。
婆婆被杀后，我非常孤独，饭也吃不完。
恰巧重庆来了。他沉默寡言，但工作能力强。我们在平乐轩挖了一块菜地，去御膳房偷了一对鸡，我们的小生活过得很富裕。
我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到我父亲去世，然后我的一个兄弟会想起我，给我一座公主宫殿，然后把我赶出宫殿。
我们都计划换地方继续种菜，但令我惊讶的是事态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
我的父亲要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天我带着七月刚出生的小鸡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崇景突然抬起头吸了吸鼻子。
难得他神色如此警惕，我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血腥味很浓。”
那天晚上，有人来告诉我，我五姐死了。她身中七剑，血流十三尺。
接下来的几个月就像黑社会抢人一样。兄弟姐妹们争夺皇位，我和崇景三顿吃鸡。
没别的，外面太乱了，我不敢出去。
谁能想到这些人和我父亲一样没用？
我以为我的《落魄公主种田记》可以继续书了，但是突然有人从司仪那里来了。
他说我是因为我的兄弟姐妹都快死了才被立为国家公主的，和一个五岁的婴儿相比，我还是靠谱的。
我握着父亲的手，保证一日三打，给小皇帝安排清楚。
父亲感动得差点死掉，颤抖着问道：“你读过……《国策》吗？”
我说，不，神父，我什至不认识他们几个。
他因为我的孝心差点丧命，但我却从他手里夺走了圣旨。
“我骗了你，白痴。”
“我不但看了《国策》，还看了《毒经》，书上说三毒草用水银膨胀，加了朱砂以促房事。”
“你曾经嘱咐大姐学以致用，你女儿过得还好吗？”
02
是的，我杀了我的父亲。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为了妈妈。
这老仙好色之极，不顾我母亲和小妾的哀求，强行将她绑起来，每晚都与她行淫，一连七日。
又据说是婆婆勾引他，他一夜醉酒后意外怀孕了。
我十二岁那年，我允许贵妃杀了我的婆婆。
弑母之恨是不可调和的，我杀了他也不算过分。
但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说实话，这老家伙当权的时候，白天放鸟，晚上放纵。真没想到当皇帝会涉及到这么多事情。
少帝与羽太小，便让人搬了椅子，放在龙椅旁边。下面的大臣们吵得像千只鸭子一样。
我用眼神示意何遇说实话，他一脸泪水地看着我。
“够了。”我低声愤怒地喝道，整个大厅陷入了寂静。
咳咳……压力太小了……
我无声干呕，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陛下累了，今日就退场了。”
崇景在后面等我，我把怀里抱着的何雨交给了他。
我实在是过不了这样的日子了！
03
何遇也是别人所不想要的。
据说宫里的太子富有，身价不菲，却是靖公主的孩子。
是的，靖王、妃子、皇帝都出生了。
抛开乱局不谈，这个孩子出生后，没有人想要，后宫里也没有人愿意找他麻烦。皇帝觉得他不吉利，只让奶妈喂他吃饭，免得他饿死。
由于没人关心他，只有我和崇景偶尔给他塞点烤鸡腿，所以他长得又瘦又胆怯。
别说是皇帝，他连皇帝是什么都不知道。当年偷偷捏他的小太监一经过，孩子就吓得浑身发抖。
她一脸悲伤地对我说：“姐姐，好痛啊！”
我也很痛，我的胸口因为愤怒而痛。
当茶杯落下时，小太监跪下，用头在碎瓷器上敲打，直到瓷器碎裂。
何遇吓得放声大哭，我却捂住他的嘴，塞了一个包子进去。
小太监求饶得如此恳切，何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一棒死，砍下头颅，送到大臣房里，让来往的人都记住。”我把下巴往下压，远远就能听到小太监的惨叫声。
希望言行能够让何遇明白，他现在是最高贵的人。
何遇虽小，但没有哪个皇室子弟是傻的。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扭头对我问道：“姐姐，欺负我的人能受到惩罚吗？”
我点点头。
最后，何遇说道：“姐姐，你能打败崇敬吗？他把姐姐上个月给我的豆包拿走了，吃了。”
最后又补充道：“不用砍头！”
我给了他们每个人一巴掌。
两人面壁思索。我翻阅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悲痛得掉了三根头发。
先帝昏庸，权臣当政。年轻的皇帝只有五岁，没有贵族家庭供养。他就像浮萍一样。
自己筹划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所调动的人手根本不够。
灾难。
清澈的阳光从门缝溜了进来。我看了一眼，何遇已经睡着了。
被重景抱在怀里，口水滴落下来，落在地上。
“你为什么不放他走？”
“面朝墙壁。”
我一时无言以对，挥手示意他坐下，请何遇坐下。
崇景身体健壮，现在穿着一件朴素的薄衫，看上去就像是人一样。这件长衫太合身了，依稀可以看到他肌肉的形状。
光线反射在他的脸上。
光明与黑暗之间，只有浪漫与美丽。
当我伸手抚摸他的脸时，福子走了进来，行礼道：“殿下，新状元和靖王都到了。”
04
当两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副不尊重的景象。
何遇躺在小沙发上，睡得很香。我坐在龙椅上，靠着崇敬，正在审阅奏疏。
“我见过陛下和公主，我想向陛下和公主问好。陛下万岁，公主万岁……”
“没有礼貌，保持沉默。”
我打断了他们的前奏，叫人把何遇搬到了里屋。
靖王的脸上几乎写着“母鸡思辰”四个大字。
但他并没有说他有事要问我。
果然，我一开口就说我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该找太子妃了。
崇敬身体一僵，僵硬地抬起头，似乎龇牙咧嘴。
靖王身边，是不情愿的温状元陈修。
陈修似乎注意到我在看他，假装轻咳了一声。
一个没有家庭背景的新晋顶尖学者。
现在我有了权力，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如果我现在找了一个可怜的妃子……
很多问题都解决了。
靖王司马昭只想等到何遇年纪大了，才传出谣言，让人以为他其实是靖王的儿子。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了，这个时候放一个人在他身边就容易多了。
此后，他密谋何遇，捏造叛乱。他以自己是皇帝为由，杀了我们夫妻，为的是偿还父债，登上皇位。
零本钱，暴利的好算盘。
正是我的想法。
我故作轻佻的样子，从上到下打量着陈修。我托着下巴，笑道：“靖王品味不错，还请留下来照顾他。”
05
“谢谢殿下。”
陈修端神色一正。当他行礼时，他的背是挺直的。当他抬起头时，似乎正对着龇牙咧嘴、皱着眉头的崇敬。
“兽奴只是一个玩具，殿下离我太近了。”这个男人就像一个大师一样，说出难听的话。 “而且，你也答应和我在一起……这个兽奴……也是一个异族。”
崇景只是不爱说话，并不是听不懂。
他本来笑嘻嘻的，见我没反应，就又把牙关了回去，低下了头。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一定会杀了陈修。
但我还不能。
我对他笑笑说：“你回去准备吧，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
他似乎有些不满，但见我没有保护崇敬，他就放弃了。
夜色孤寂，殿堂寂静，香炉早已熄灭，无人更换。
我回到了平乐轩。经过这令人不安的一天后，我真的感到孤独和害怕。
我成了摄政镇的公主。
这……不是我的计划。
我只想和崇景一起离开这里。
当他第一次接崇景的时候，连这个名字都没有被叫过。
传说兽奴是始皇帝最勇猛的战士。然而他却犯了一个大错，受到了上天的惩罚。他们被迫终生过着狗和马的生活。
所以，兽奴虽然勇猛，但是大渊兽奴的地位却是极其低下的。军队训练兽奴打仗，京城贵族养它们是为了好玩。
这就是沉重的场景带来的乐趣。
大公主骂他是肮脏的东西，其他仆人则骂他是野狗。
我说，从今以后你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崇景。
当我第一次接崇景时，他没有说一句话。
但他很听话，有人叫他就挖地，有人叫他就偷鸡。他的功夫和体力都非常好。
那个时候我们俩的生活真的很艰难。我们从御膳房收到的食物全是腐烂的和剩下的。平乐轩的大殿漏水，无人修理。
大姐脾气不好，时不时来羞辱我。
最难受的一天是她被她爸爸骂了，我就带崇晶出去散步。
当她拦住我时，她借口打了我，打得我吐了一口血。
这时候，愣住的崇景第一次有了一些反应。他冲上来，跳到我身上，站在我旁边。
晚上他一瘸一拐地把我抱回平乐轩。
那也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话。
他问：“为什么是双景呢？”
因为我叫庆宇。
婆婆说，孩子，我们的生活太轻了，你就叫我青玉吧。
孙靖童，希望我的崇靖缘分越来越重。
就像太阳一样。
那次伤病痊愈后，我就尽力去计划，每天都不敢忘记。就这样，我一步步找到了生存之道。
我和崇景的生存之道。
我把思绪从回忆中拉开，还没等集中注意力，我的目光就被崇景的脸占据了。
他蹲在我面前，凑近蹭了蹭我的脸颊：“我不要太子妃好不好？”
06
陈修虽然人品一般，但在文学上依然是顶尖的学者。
我让他和太傅一起给何遇讲课，认真也起到了一些作用。
只是他毕竟年轻，学习的时候总想边跑边玩。我每天都让他玩一会儿，我也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整理一下政务。
但不知道这个陈修到底想做什么。他总是出现在我身边，让人感到不舒服。
崇景差点被气死。
我一边对付陈秀，一边安慰重景。虽然他没说什么，但眉头已经低垂了好几天了。
看起来好可怜啊。
我招呼崇敬过来，揉了揉他的头。
陈修侧目，冷笑道：“宫中侍卫犬狗众多，殿下何必自贬？”
下午听课的时候我已经很困了，我和于老师都昏昏欲睡，但他的话让我精神振奋。
“老师小心。”何遇说道。
陈修不肯让步，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妃子的身份，一连几句话都不肯听。
“殿下身为妻子，应当尊重女子之道，崇尚女子之德。”
“兽奴虽不是人，但终究是不纯的雄性兽，殿下还是要小心他的行为。”
他张了张嘴还想继续，我还没来得及打断，何遇就先生气了。
“住口！”
可惜我萧和鱼还没有学透。也不知道陈修和那天的小太监有什么不同。喊了两声也没人敢上前。
陈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脊背挺直，大声说道：“陛下年少无知，完全失去了理智，为了一个兽奴，竟然要杀掉一个卑臣！我甘愿死！”来谏，以助陛下开悟！”
我疲惫地抚摸着额头，正想把事情收拾好，却不想再看到这一幕，跪了下来。
与陈修不同的是，他跪下的时候，腰部是弯着的，向我磕头。
他说：“这是一个越界的奴隶。”
我的双手猛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牙齿紧紧地咬着。
陈修嘴角一翘，我只感觉自己的理智都在崩裂。
我的崇敬从来没有称自己是我的奴隶。
“过来。”我的声音低得让我吓了一跳。 “犯了王妃以下的罪，罚二十杖，让你在家休养一个月，不用进宫教书。”
仆人们见我张嘴，纷纷围上来，把他拉了下来。
陈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喝道：“殿下糊涂了！你被兽奴搞糊涂了是不是……”
07
“你这个混蛋，你怎么不闭上他的嘴！”
我伸手将钟静拉了起来，趁机环顾四周，心里大概有了想法。
其中大约有百分之三十是来自靖王。
今天的教学提前结束了，我跟着崇景回来了，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妈妈的话。
那时我还年轻，别人骂我的时候，我都会认真对待。我会哭着问婆婆：“婆婆！我真是个小畜生吗？”
婆婆总是温柔地拥抱我：“不，你是上帝赐予我的宝贝。”
宫路实在是太长了，平乐轩又太偏僻了。
多少次我没有想到下一个场景还在等着我，我就直接死在路上了。
我的命太廉价了。
但那个说“奴才逾矩”的崇景却依然跟着我。当我转身时，他看着我。
当他们的目光交汇时，我感到有些茫然。
明明不久前我们还只是相依为命的浮萍，现在却变得如此可笑的距离？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等我告诉他他不是奴隶，或者等我默许这个身份。
我知道，无论我如何选择，他都不会离开。
但我无法忍受。
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将狭长的宫道照得一片惨白。我这才发现崇敬似乎在哭。
我的心顿时沉寂下来，但我的热血却沸腾了，漫天飞舞。当雷声响起时，我不知道是什么发出了声音。
“过来。”
我向仲景挥了挥手，他才不情愿地挪了过去。他压抑的表情一崩溃，侧身就举起了双臂，飞快地在我身上蹭来蹭去。
“你不是奴隶。”我踮起脚尖，亲吻他的下巴。
“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宝物。”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欢乐的场面。雨滴汇聚成倾盆大水，在大地上凄凉地沸腾。
08
崇景送我回平乐轩。
他怕我着凉，就泡了热水给我洗澡。
雾气中，我只能看见他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清晰的纹理让我脑海中残留的只有当年看过色情图片的姬姬的形象。
风景比那张照片更清晰、更好看。
我让他跟我一起洗。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我很少拒绝，但这敌不过我的固执。
小兽奴茫然地推开我，说好热啊。
“轻语……你碰我，我就会感觉不舒服。”
他叫我的名字，殿下和公主。
当风雨袭来时，我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这位母亲要成仙了。
09
果然，第二天早上我没有早起。
但恰巧时机正好，便请人直接告诉我，今天不上朝了：“昨天，我的妃子得罪了，气得我吐血，实在不行了。”不起来。”
福子回话，说靖王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好像是求见他一样。
他应该要求会面。
派来给我的太子妃被克制，我身边侍奉的线人也被曝光。
靖王想了想，就知道我不是好忽悠的先帝。
但我实在没想到他下一步的举动。
萧明野怎么敢！
你怎么敢离开北京！
萧明业本来是高宗最宠爱的儿子，但因为先帝是他的嫡子，而且他母家又确实势力强大，所以他只好屈服于别人。
高宗皇帝感到愧疚，赐给他非常富裕的封地，还允许他留在北京工作。
现在私自离开北京，就等于向我宣布他养了私人士兵，所以我要小心行事。
我当着众人的面掀翻了桌子，胸口气得剧烈起伏，终于屏住呼吸地松开了陈修的束缚。
第二天，法庭上又吵闹起来，大家都头疼不已。靖王身边的亲信大多都是文官，司辰这母鸡说起这件事简直是高声歌唱。
他说的是，我应该让贤萧明业当摄政王。
陈秀的尾巴翘得高高的，看着我就想把下巴抬到头顶。
“殿下身体不太好，早点嫁入陈家，洗手，熬汤，养点枝叶就更好了。”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装出生气的样子。
他已经以为这个世界是靖王的了。
但他却没有想过靖王到底能有多少私兵。
金川繁华繁华，县城环绕。
先帝愚蠢，高宗却不愚蠢。既然不让萧明野得逞，他就不会留有余地。
金川根本养不起兵。如果逆天和长门联手，就能隐藏五万。
但长门不是他的人。
长门外的赵总督是一位坚定的保皇派。谁当了皇帝，他就跟谁，靖王根本进不了他的眼。
我所做的只是让他们放松警惕。
因为在我手里，除了我可以调动的中央军和十六卫外，我还有一张无人知晓的王牌。
10
这件事，就连何御冲镜也不知道。
镇西将军白月落兼任第三军都使，指挥西漠兵马十万。
这是我婆婆留给我的最后一块护身符。
当时，她预感自己要出事，喝得烂醉，把一切都告诉了我：“我妈妈手里有把刀，但她不会用。”
陛下荒唐，百姓受苦。国家不能没有白将军。我的孩子，他是西漠的顶梁柱。
当陛下强迫我进宫时，我见过他。我的孩子，那是我母亲的……我母亲的月郎……他问我母亲是不是被强迫的，他说无论如何他都会把我母亲救回西漠！
他说他不想再当将军了，让那些没用的将军见鬼去吧！他要永远和他的小婉儿在一起！
妈妈……妈妈骗了他。他显然还想当将军。他清楚地知道……当他和母亲走过西漠三关两百里的时候，百姓苦不堪言，母亲，到处都饿死了。妈妈放不下……妈妈忘不了！
但是儿子，母亲的儿子……
如果是你，就握紧妈妈的刀，操海清河燕，给世界带来和平，妈妈，你一定要乖！你一定要乖！ ”
说完，她就睡着了，不过睡得那么伤心，满脸都是泪水。
母亲永远不会忘记的不仅是饥饿的难民，还有她的年轻将军。
我写信请白将军秘密来京。
正如妈妈所说，速度快如飞翔。他三月千里，驰骋至此，累死三匹马，只用了八天时间。
我们见面时，母亲笔下的这位少年英雄看上去并不疲惫，胡须蓬乱，衣服沾满灰尘，但他的眼睛却是那么明亮。
他说：“你的眼睛和脸很像你妈妈。”
我无缘无故地觉得有点委屈。
有人为难我，我不觉得委屈，崇景生气，我也不觉得委屈。我用尽全力回报了这份恩情。
但他说，我长得像我妈妈。
我活着的这些年里，从来没有人足够重视我，用如此怀念的语气对我说：你就像你的母亲。
我为妈妈感到委屈。她本可以嫁给自己的少将一辈子，却在这样的压抑和屈辱中保持沉默。
我哽咽了好久，才轻声说道：“妈妈，当年……”
“我知道，你不用说什么。”
“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完成亡妻的遗愿，殿下，您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做。”
“我就是想做一件大逆不道、不道德的事情，把我已故妻子的遗体从妃子陵墓里搬出来，让最后的将军……带她回家。”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眼泪掉到了地上。
11
但我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他。
我迈出的每一步都风险太大，不能有任何不确定性。
这是妈妈递给我的刀，但我还需要自己的刀。
崇景在勤政殿等我，我问道：“崇景，你愿意做我的剑吗？”
崇景俯身亲吻我的手。
白月落看到崇敬，眉头一皱：“兽奴？”
“是的。”
他似乎沉思了很久，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可以带他去西漠，不过兽奴虽然可以带兵，但那些战功都是用血汗建立起来的。”
“兽奴虽然比普通人抵抗力更强，但是……毕竟在京城长大的和在军中长大的不一样，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最好……”
我明白他的意思，崇景也明白。
不得不承认，我犹豫了，但崇景很快就单膝跪下，向白月落行了一个军礼。
他说：“我会毫不犹豫地为殿下而死。”
因为崇景知道我只有他。
他只有我一个人。
崇景跟随白月回到西漠，在北京一刻也不敢停留。
先是西北流花骚乱，镇北两军分离。第一支军队加入了白月落的部队，随后武将的比例逐渐倾斜。
暂时不理会中央军，我十六卫的人慢慢渗透进去，摇摆不定的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其中百分之十可能是靖王的支持者。
传家之时闹得沸沸扬扬，所有的王子公主都死了。一旦自己的孩子离开了，大多数家庭成员就成了局外人。
毕竟新皇帝还年轻，他们只想发财，却没有明确支持靖王。
这不行。
我公开拉拢贵族，暗地里却威胁他们。
王家老爷子不断奔波，仗着家里有两朵金花，梦想着当一国之主。
我冷笑道：“你知道高宗为何让先帝继位吗？”
老者说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先帝……先帝。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和先帝的关系，很长一段时间也不敢说出原因。
“因为靖王做不到。”
“什么？”
王老爷子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我这个未婚大小姐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然你以为他为何多年无子？靖王一旦登基，你的两朵金花就只剩下寡妇了！”
他对我的编造没有任何疑问。
首先，靖王确实有妻室，但没有孩子。
其次，我的话给他敲响了警钟。
不管靖王能不能做到，何遇将来能不能保住王位并不重要。
如果他真敢跟我作对，我就让王氏姐妹拿着结婚证进宫。何遇登基才六岁出头。
大元强调贵子应阳迟、射精晚。等他登基成为周公之后，王家的这个姑娘就快要出生了。
进宫的新花陆续到来，我也不时说些难听的话。这王家姑娘不是要成为寡妇了吗？
更何况如果何遇不在了……那可就麻烦了。
12
终于把北京的大事小事都整理好了。
家人权衡利弊后，暂时向我投降，上演了一出好戏。
在靖王看来，他们看不起我和少帝，想要帮助靖王登基。
但事实上，我却暗中利用靖王，诱使他发动宫廷政变，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场杀了他。
再加上科举又到了，靖王远离家乡。我借此机会提拔贫苦人家，利用世家压制权贵，培养自己的人在朝堂上立足。
我下了一盘大棋。
北京的风在摇晃，树木草草都在交战。何遇在重压下迅速成长，能够对政事发表自己的看法。
此时，距离崇景前往西漠已经三年多了。
我们两人经常书信往来，报喜不报忧，只是现在可以带兵了。
我看过军中来信，说白月罗吞并了北军，西漠重新整顿布局，分成了三支。他给了崇靖一支军队。
信中说，他刚上战场时，异常勇敢。他策马迎着西风，撕碎了敌军旗帜，斩杀了兰陵王。
次年，信中又称副将军崇景有精兵五千人。他本来可以假装进攻，实际上却进去了，三战三胜。当他回来时，他身中七箭，马背上挂着两个人头。
他杀死了敌将和兰陵小狼王。
我没有写任何关于这些事件的信回家。
崇敬只说西漠干燥寒冷，脸色就粗糙了许多。小雨不应该讨厌我，他也不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和陈修在一起。虽然我很粗鲁，但我比他漂亮。
还说胡敖胆怯，把妇女送进了军营。他们都想要她。我不要她，白将军也不要。我心里想要青玉，他想要青玉的母妃。
崇敬话很少，每封信都很短，只表达了他的想法。
但在信中，他承载着西漠的风沙，跨越千山万水送给我。
想念他。
自从认识以来，我们还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
我常想自己在京城已经疲惫不堪，但一想到西漠的兵书，就有这样的感觉。
这没什么。
我希望他能尽快回来。
这一路上的风景一定和他去的时候不一样了。
因为我以前见过它。
13
何遇最近在学习礼乐，陈修却偷偷干涉，读了几首酸诗，他都记住了。
不曾伤过春秋的年轻皇帝，第一次学会了思念。
秋叶飘落的时候，他突然问我：“崇景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我俯身看着何遇的眼睛，轻声问道：“你想他吗？”
何遇点头。我说快点，但他不太感兴趣。
晚上我要走的时候，他拉着我的衣袖，小声说道：“黄姐姐，我看秋叶萧瑟，思念我的哥哥重景和我的母妃。”
“我从未见过她，但我觉得在这种时候我应该想念她。”
我听了觉得不对劲，就问他：“秋天不是坏日子吗？”
何遇无法告诉我，我心里很难过。
“但我说秋天比春天好，何遇。”
又是修穆，我立刻带他出了宫。
深秋的盛况随处可见。
我们骑马出了北京，步行到农家。我们出来得很早，正好赶上日出，田野里已经充满了欢声笑语。
天地一片金黄，半山腰是一片果林。何遇看到果子，咽了口口水。
一个农家小姑娘走了出来，对我们笑道：“好马好人啊，你是官宦家庭的吧？”
我翻身再次拥抱何遇。他上前，鞠了一躬，沉声道：“我不是官员，我和姐姐出去玩。”
“哦！来玩吧，然后去那个山顶，那边有一条小溪，我们这里只有水果！”
“喏，”她说着，赶紧爬上树，扔下一颗递给何遇，“你尝尝，现在秋收了，果子真甜啊！”
我们写了信，她就离开了。往回走的时候，我一手拉着马，一手拉着何雨，问他：“你知道地里有什么是金子吗？”
何遇摇摇头。
“何遇，是春麦。”
说完，我停下来，蹲下来认真地看着他：“何雨，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春小麦磨成面粉，用来做馒头和糕点。许多水果也在秋天成熟。”
“何遇，你是皇帝，将来会是一个忧国忧民的贤王，所以你说，秋有什么不好吗？”
何遇沉思了半天，我就知道他能想出来。
陈秀的目的从来不是让他伤心，而是让他违背民意。
恐怕何遇真的会问：为什么不吃肉末呢？
那是我的罪孽。
14
一天的外出很快就结束了。晚上回到皇宫的时候，何遇看着落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导师说今年会是个好年头，黄姐。”
“我喜欢秋天。”
我拍拍他的头表示同意，难得带他去御花园溜达了一圈，时不时开点玩笑。
可谁知秋风吹落叶，天上云变色。
一个小太监滚到我面前，跪下喊道：“陛下，殿下！崇景将军……走了！”
“…什么？”
巨大的恐惧蔓延全身，冷汗瞬间滴落，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小太监不敢再说什么，我冲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吓得差点哭了：“殿下……军中传来紧急消息，说将军深入敌境，谁知敌人藏有燧石。”
，秋日天干山火一起灭都灭不了，将军他…他尸骨无存啊…」
我双手无力垂下，不稳地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
和钰眼眶通红，可还是来扶我，我起不了身，拉着和钰的手哀嚎：「和钰…陛下！让他们找，让他们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不信了…我不信我的重景会没，陛下——让他们去找啊！」
和钰哽咽着叫我皇姐，一边又急道：「听不见吗！去找啊！」
我的恸哭声在整个寒宫夜色盘旋，显得如此凄凉。
我言秋日…胜春朝。
我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15
从那以后，我整个人浑噩不清，一连半月没能上朝。
所幸我的人已经立住了，和钰也能做得了主。
我恨不得把白月落抓来质问他为什么我把重景托付给他，他却没把人全须全尾地还给我。
可我不能。
是我错了。
我就要不任人摆布，又要天长地久。
既想海清河晏，又想终成眷属。
是我不该奢求那么多。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我的重景根本就不会死！
可我忘不了我娘说的西漠三关两百里，百姓饿殍遍地。
今年是个丰年，我减了赋税，百姓能吃得饱饭了。
可我…可我。
我起初，只想和重景换个安安稳稳的地方，接着翻我的菜地啊。
16
人们都知道重景没了，公主一蹶不振。
和钰变着法地逗我，可我都做不到勉力笑上一笑。
太苦了。
我想，再撑些时日吧，等和钰及冠，我就去找我的重景。
勤政殿再也听不见笑声了，重景的死成了密不透风的囚笼，把我锁在了悲痛之中。
前两年我的势力正起，陈修被我的婚约一直被拖着不能入朝也不能成亲。
重景一没，他反倒支棱起来。
这里理政，他问我：「殿下，下月良辰吉日，也该奉旨成亲了。」
我冷笑一声，心沉地发颤。
重景刚没，他和靖王就忍不住了。
也好。
也该了结了。
我点了头，轻声道：「好啊。」
和我陈修要成亲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甚至有人写起了话本子。
说状元郎为求娶公主，不沾女色，三年来终于圆满。
百姓乐得看戏，可宫里风兵草甲，白月落领兵南下，中央军暗中列阵。
我做足了万全准备，唯独漏算了身边。
亲近的人都知道，我平日里不爱有人跟着伺候。
这日入夜，平乐轩寂然无声，我的心骤然跳得飞快。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仓皇。
我顿觉不对，转身就跑，可身后忽然一阵脚步，我的口鼻被人捂住，眼前突然一黑。
17
被水泼醒时，我的面前站着十来个黑衣蒙面人。
如今宫中被我肃清得差不多，这几个人，应该是靖王能拿出的全部了。
死在这儿也好…这些人少不了要暴露，只希望生下的日子，和钰别走得太苦。
可为首那人忽地开口：「公主看着像是存了死志，可惜，我们不杀你。」
不杀我。
他的手摸上了我的脸颊，让人作呕地痴迷道：「我们只是来疼公主的，我们轮着来，一直到明日驸马来捉奸，公主可撑着些。」
我一下子清明起来。
好一手一箭双雕。
毁我清白坏我名声，日后再趁机要我性命，伪造成羞愤自尽。
以此为由换了和钰身边的人，将他控制为傀儡皇帝。
我剧烈地挣扎起来，被人按着跪在地上。
为首那人忽地笑了起来，撕拉一声布匹碎裂。
皮肤暴露在初冬的冷风里，冷得人心如死灰。
好累。
可还没等他碰到我的肩，头就忽地飞了三尺高。
血喷得房梁都通红，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摁着我的两人手无寸铁，落荒而逃，被来人追上从身后摁住，月色下尖牙殷红，咬碎了他的脖颈。
重景。
我心神颤动，头撕裂似的剧痛，挣扎着往前探去，身上被绳索磨得破了皮。
重景…重景！
呼吸之间一片片白雾，在苍凉月色下映亮一地鲜红。
左眉过眼一条长疤，那只眼睛却还是晶亮。
他踩在血上走来，给我解开绳索，思念至极了又怕碰得我生疼。
最后鼻尖轻轻地，轻轻地蹭了下我的脸颊。
「来晚了，不怕。」
可我怕。
我怕极了这是我死前幻想的梦，好若天地白的烟花繁星震颤！
阖眼前我想。
好长的疤。
18
再度醒来也还是夜里。
屋子烧起了炭，尸体都被捡了出去，地上的血也擦得干干净净。
重景坐在床边看我。
我狠狠拧了自己一把，疼得泪珠子都滚出来了，才惊觉根本不是梦。
就是我的重景。
他起身伏上来，我伸手用力地环住他的脖颈，心中有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轰然倾倒，一瞬间喜极而泣。
「——重景！」
我哭得浑身发麻也停不下来，抖得几乎抱不住他，重景一下一下啄我的唇。
「不哭。」他说。
「心疼，不哭。」
重景搂着我哄，不知怎么的就哄得月色摇晃了。
我这会儿才细细看过，他身上好多疤，左臂还有一片未好全的烫伤。
我想问疼吗，可出口的声音都碎了。
19
翌日一早陈修就来了，只说宫里进了刺客，来救公主。
却只看见了满院的尸体。
他惊觉不对转身就走，却被人重重拦住。
我后腰酸痛得难受，被重景扶着出了屋。
「驸马可是…失望了？」
他看见重景的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着了我的道，又哭又笑地指了半天。
最后咬牙切齿一句：「殿下敢说这兽奴不是奸夫？」
我笑了半晌才停，伸手一指：「罪人陈修，谋害本宫，按律夷三族，拉下去吧。」
「萧轻雨你胡说！你没有证据！我唔唔唔——」
下人颇有眼力见地堵了他的嘴，被陈修带来的人也都关起来严刑拷打。
最后在陈修的书房暗格，找到了还未寄出的信，上面写了四个大字：「事成，出兵。」
那信我原封不动地送去了靖王手里。
和钰见到重景后也好生哭了一鼻子，这孩子自打我崩溃以来一直撑着，也是苦了。
可谁承想待他哭完，这孩子忽地抬起了头：「所以重景哥哥为什么还魂的？」
我：？
「你是不是偷看话本子了？」
和钰赶忙摇头，迅速逃走。
20
靖王造反那日，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
我倚着重景吃着西域青提，忽然有人破门而入，手持长剑指着我道：「臣萧明晔，替陛下清君侧！」
大殿寂静无声。
他口中的陛下根本不在，我先前就叫人把和钰安顿好了。
我俩对视片刻，他惊疑地战栗一下。
多愚钝的眼神。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儿，伸手朝后一指，萧明晔才发现自己带来的人都倒下了。
只剩他自己还站着。
他似是怒极了，方才想通自己迈进了我的圈套，手中长剑啷当一扔。
「萧轻雨…哈哈哈！」
「你果真存的是这个心思，谋害贵妃、杀了大公主、又要了先帝性命…你当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无人可知吗？」
「——毒妇！」
「我早知道你蛇蝎心肠，你以为我死了你做的那些事还捂得住吗！」
我点了点头，乐道：「当然捂不住。」
「可皇叔，若是你以为的辛密，我从未捂过呢？」
萧明晔面色惨白，却还强撑，快步上前撑着龙案对我怒吼，重景一龇牙又把他逼退半步。
只见他哽了哽脖子，低声开口：「世家门阀为我所用，你当真觉得自己那点计谋好使？」
「今日我一死，你就会成为千古罪人，让我登基，我只要你的命，你的兽奴和小皇帝只用去守皇陵。」
「可倘若，根本没想着倚靠世家呢？」
从他自以为抓到我的把柄起，我只问了两句话。
萧明晔再傻也知道了我的意思。
「权臣固然要除，可世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世家不能全除，却可以无限地削弱下去。
愿意追随我的，拔除实权罢了。
墙头草能找到旁支愿意跟我的，就叫他取而代之，为我所用。
二者皆为不可得，便是谋逆。
「来人。」
「靖王萧明晔，连同共谋旁支，全部下狱。」
「靖王家眷抄斩，妻族成年男子抄斩，老幼女人流放北辽，其追随者夷三族，京内有同谋者诛九族。」
「年后问斩。」
21
白月落从外面走来，大礼来报：「殿下，叛军已经全部肃清，臣等救驾来迟，陛下恕罪。」
我点了点头，让他下去。
年后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血流了太久，一连几日京城都隐隐透着铁锈的气息。
我履行了和白月落的约定，让他带走了母妃的尸首。
白月落把三军节度符留在了我手里。
我笑称他小心，只说你无儿无女，我倒没什么担心。
可他摇了摇头。
「殿下，这兵符本是要给我的儿女的。」
「可我没有孩子，那就留给吾妻的女儿吧。」
白月落说完就走了。
如今我提拔的寒门已经长成一批，内无权臣世家当道。
兵马粮草完备，外无异族他臣觊觎。
和钰长得很好，前日听白月落讲了流民之事，落泪长叹哀民生之多艰。
这是多好的盛世。
就是忙得我晕头转向。
后续事宜太多，和钰已经做得很好，但毕竟还在长身子，不能总熬着。
我算是狠狠地操劳了月余。
不知是不是累得太厉害，今日早起便觉得头昏反胃。
又忙碌半日，还是重景反应快，才扶着我没倒在地上。
和钰吓的笔掉在奏折上殷了一片，嗓子喊得都破音了：「太医！快传太医！」
可怜老院正耳顺之年还跟着福子飞跑而来，气都没喘匀就把上了脉。
只见他面色愈发凝重，吓得重景和钰在我一左一右气都不敢出。
院正一副犹豫的模样，我心里却恍然大悟。
「是…同我月事推迟有关？」
院正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只说近日太累了，还需调理。
「殿下是要喝些当下调理的，还是预备些…之后补身子的。」
这是问我要不要孩子，却当着和钰不敢明说。
我轻笑一声，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小腹上。
「看赏吧。」
番外.
1.
我是重景。
宫里养来取乐的兽奴。
听人说，我筋骨奇好，该送去战场，故而打记事起就被当做杀器养着。
可后来因为长得好看，被留在了宫里。
我比不过宫里的兽奴会讨人高兴，不善言语也不会跳舞。
但是我扛打。
大公主三天打我五次，也没什么可怕的。
可居然有人为我求情。
那是…多好看的一张脸。
和旁的人都不一样，若要我形容，便是长得更浓烈一些。
她跪得很低，叫主子大皇姐，为她擦鞋。
我想，你不也是公主吗，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
2.
她把我带回了平乐轩。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一块乱石嶙峋的土地。
她说她是轻雨，我以后叫重景，就是她的人了。
我不懂，因为我不是人。
我是兽奴。
但我喜欢和他在一块。
她从不打骂我，还和我吃一样的东西，只是叫我做些简单的活计。
我们在平乐轩养了鸡，种了菜。
别人说这儿晦气，从来不来这里。
这里是我和轻雨的世外桃源，平凡、和乐。
可大公主总找茬欺负她。
某次赶得不巧，把她打得呕了一口血。
艳丽、悲伤。
她在阳光下白得恍若透明，鲜红的血一下子滴进了我心里。
我冲上去想把大公主的喉咙撕碎，可轻雨勾了勾我的手。
我扑在了她身上，挨完那顿打。
回去时她趴在我的背上，安安静静地一言不发，就像训练时被拖出去的那只。
我怕极了, 努力地想说点什么。
最后只说出来：为什么是重景？
她说是太阳。
原来是我照在她身上。
3.
轻雨那次伤好后便忙了起来。
她说，不能总躲懒了。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她某日突然说，贵妃死了。
她的神色好似自若, 笑着流泪看我, 眼底是抹不开的惊恐。
「我杀的。」她说。
宫人说, 冷宫的安贵人发了疯，偷跑出来把贵妃捅死了。
原来是轻雨。
可她这么柔软，这么轻地哭, 是怎么做到的呢？
她哭的时候我觉得胸口刺痛，揪在一起似的难受。
我说：「别哭。」
「眼泪打我, 很疼。」
「这里。」
我指着胸口给她看，她却哭得更凶了，口中呜咽着说给母妃报仇了。
在那样手忙脚乱的一天，我知道了什么是心疼。
4.
轻雨真的很聪明。
是我见过最聪明又倦怠的人。
她逼的大公主饮鸩，又毒杀了皇帝, 可只是想离开这里去公主府种菜。
但皇帝的孩子都死绝了, 只剩她和那个吃我豆包的小孩了。
我的轻雨变成了摄政镇国公主。
我看着她抱着幼帝坐上龙椅, 日光下澈时才惊觉她美得一如当年。
什么时候呢。
比她见我更早。
那会儿我刚进宫，被大公主用锁链锁在门口，她就这样从我身边跑过去。
怀里的豆包掉了一个, 回头看时和我四目相对。
「给你啦！」她说。
「算了算了, 还是吃干净的吧，别被大皇姐发现。」
她说着从怀里拿给我一个，把地上的捡走拍了拍灰, 叼在嘴里跑了。
我偷着问旁边的福子, 殿下美吗？
福子左右偷着看看, 猛地点头。
我可能是害病了，不然为什么福子点头我也想把他扔出去。
5.
轻雨好忙，还找了驸马。
我只是不爱说话, 不是傻, 知道什么是驸马。
但从这时才惊觉, 我想做她的驸马。
轻雨带我念书，书里写男女之情, 原来是这样酸涩的感觉。
她说我不是奴才，我是上天送给她的宝贝。
她…她…她和我…
我什么都愿意为了她去做。
上战场、杀外族，我都会做, 白将军说要得到最多的军功，才能娶最美的姑娘。
他说他的妻子就是西漠最美的姑娘。
我不信, 轻雨才是最美的。
他说轻雨和他的妻子很像。
白将军看着不太高兴：「她的鼻子和嘴像先帝。」
「若是像我多好。」
我不懂，但是白将军也不说，只讲明日行军之事。
我没想到居然遇上了山火。
四周都好烫，炙烤着我的全身，我喘不上气！
可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
我要回去, 回去见我的轻雨。
6.
后头的事…我都不太明白了。
轻雨说的朝堂事我也听不懂。
我只听懂她说, 从今往后，我们都不会分开了。
只是轻雨好像害了病。
太医号脉也不说话，急得我几乎站不住脚。
然后我听见轻雨说：「看赏。」
赏什么？
她把太医请了出去, 眼睛看我的时候亮晶晶的。
好美。
我的女儿也好美。
她喜欢坐在我肩上，干什么都笑眯眯的。
这时我才知道白将军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真的很像轻雨。
可还是轻雨风华绝代，天下第一。
（完）
用户评论
纯真ブ已不复存在
哎呀，看完这篇真是心酸，那个大姐心情不好就打人，真是让人心疼那个兽奴啊。
有14位网友表示赞同！
走过海棠暮
这种事情真让人不寒而栗，希望那个兽奴能快点好起来。
有18位网友表示赞同！
全网暗恋者
看完这篇我眼泪都出来了，那个大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希望她能找到宣泄的方式。
有12位网友表示赞同！
陌然淺笑
心疼那个兽奴，但也要理解那个大姐的心情，生活不易，谁都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有10位网友表示赞同！
颓废人士
这故事让我想起自己，有时候也会因为心情不好而对身边的人发泄，但过后又后悔。
有17位网友表示赞同！
不识爱人心
那个兽奴真坚强，被打得半死还能被你救回来，真是奇迹。
有14位网友表示赞同！
可儿
哎，有时候觉得人心太复杂，连宠物都不放过。
有5位网友表示赞同！
沐晴つ
这个故事让我反思，我们对待动物的态度，有时候是不是也太残忍了。
有5位网友表示赞同！
景忧丶枫涩帘淞幕雨
那个大姐的行为确实过分了，但我也希望社会能给她更多的关爱和支持。
有7位网友表示赞同！
哭花了素颜
看到兽奴被救回来，我心里五味杂陈，既同情又愤怒。
有16位网友表示赞同！
苏莫晨
希望这样的悲剧不要再发生了，我们都要学会控制情绪，尊重生命。
有19位网友表示赞同！
昂贵的背影
那个兽奴的遭遇让我想起了动物保护的重要性，我们要保护他们，让他们不再受到伤害。
有13位网友表示赞同！
容纳我ii
这篇文章让我感到很温暖，谢谢你分享这个故事，让我看到了人性的光辉。
有6位网友表示赞同！
桃洛憬
有时候觉得，心情不好的人真的需要有人理解和安慰，而不是用暴力来宣泄。
有11位网友表示赞同！
陌颜幽梦
这个故事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宠物，虽然它不会说话，但我知道它也很需要我的关爱。
有14位网友表示赞同！
迁心
那个大姐的行为实在让人无法接受，但我也希望她能从这次经历中吸取教训。
有9位网友表示赞同！
单身i
这个故事让我反思自己的行为，有时候对待心情不好的人，是不是也应该更加耐心和理解。
有18位网友表示赞同！
冷风谷离殇
看完这篇，我觉得自己应该更加关心身边的人，哪怕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兽奴。
有16位网友表示赞同！
喜欢梅西
这个故事让我明白，每个人都有情绪，但我们都要学会用正确的方式去处理，不要伤害无辜。
有17位网友表示赞同！